「我一氣憤失手殺了她。」
爸說出這句話時，我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跪下嚎啕大哭，
哪怕有幾十雙眼睛盯著我，我依舊無法克制住眼淚狂落衣
襟，直到昏倒在地。
我的爸爸不一樣
我家很有錢，這一句話從小聽到大，同學、朋友、親戚都這
麼說，但是我不很確定。
我爸一直想拉近我們親子彼此間的距離，我很肯定，從他一
切表現來看都是如此。
我愛他，我很篤定，愛老爸沒什麼，即使是一個表現得很叛
逆的少年，都能夠很愛自己的老爸。
在我十八歲的那一年，生日禮物是一台賓士跑車，當我回到沒
有燈光的家時，爸和小媽與家傭突然捧著點滿蠟燭的蛋糕；為
我大聲唱出生日歌時，我真的很感動，但我沒有表現出來，這
家不該有小媽這一號人物出現，我的感動她不配目睹。
『我要出門了，今天小曼也要為我慶生。』小曼是我的女朋友，
通常也是我離開這家最好的理由，草草聚了會後我說出。
「早點回來啊，要不帶小曼回來也行，你滿十八歲了，爸陪你喝
一杯。」爸叮嚀著。
『恩，看看。那我出們了，bye。』我拿著車鑰匙，緩緩走出家
門。至始至終，我不曾與小媽有過眼神交集，更別說是一句話。
其實我不排斥更不反對爸交往女朋友，畢竟媽都離開了那麼久
，而我也長大了，也很清楚寂寞足以殺死一個人，但絕不該是那
女人。
從前我與爸談過很多次，他始終是那一套說辭：「在一起也那
麼多年了，多少有點感情。」
我還能說什麼？還能說些什麼？
那賤女人與許多男人勾三搭四，只差沒給帶回家來，街訪鄰居
的耳語我聽得很難受，我爸只是老凱子？
我又能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經常提了大袋小袋的精品服飾等等回家，每一只紙袋我看都要
一般上班族個把月薪水不止，她一出手就是好幾袋。我好想對
她說：『其實你不需要那樣費心思打扮的，只要內衣褲買得性
感一點，床上賣力一點，讓我老爸爽一點，不就都夠了，何必
大費周章？』
礙於老爸，這話必須真正撕破臉後才能出口，我一直等著那一
天的到來。
「你爸實在太屌了…巴結你成這德行，一點都不手軟的啊。」小曼
摸著車緣說。
『那女人養小白臉的錢若是要回來，我看不止一台。』我打開敞篷
，在一山道看著清泉崗的飛機起落。
「你家那麼有錢，我看我也來應徵你爸的情婦好了。」小曼調皮說著。
『哇，那我以後不也要喊妳一聲小媽了。』
「乖，乖兒子。」小曼逗得我心情瞬時快樂了起來，是真正的快樂。
關上敞篷，我們在車上激烈吻著、愛撫著，就要脫下那短褲時，網
路上流傳的車床族照片在我腦海逐一閃過。
我發動引擎，用最快的速度急駛回家，好幾次都要給撞上了，但不
是我技術不好，是因為有一隻手不斷在那話兒撫著，很容易失神。
回家後，我拉著小曼快步上二樓我的房間，要爸等我一下。因為他
居然真準備了箱啤酒等我，而那女人也難得親自下了酒菜，巴結我
？
其實不，他只是想讓老爸開心，有這份心真的很好，若是用對地方
的話。
我與小曼做完愛，各自沖了澡後，她比我更急地拉著我下樓：「讓
叔叔開心一點，你是他兒子。」
『這麼有心？好！妳離進李家當媳婦又邁進了好一大步喔。』
「誰說過要嫁給你，哼！」
我們的嘻鬧給老爸瞧見了，他笑得合不攏嘴，也大聲囔囔了起來
：「唉啊，小曼啊，妳不嫁給我這蠢兒子，他可會哭的啊。」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叔叔…」小曼難得羞澀樣，看得我也笑得直捧腹。「李聖語你別
太囂張喔…」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啊，我可不敢，妳問我老爸看我敢不敢在你面前囂張啊。』我的
確很囂張笑著說著。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對對對，他不敢，誰敢欺負我的媳婦，我就不饒誰，兒子都沒得
商量。」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妳看看，連我爸都罩著妳，我還有什麼稿頭？沒搞頭阿老婆。』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吼！李聖語，今晚你死定了。」很大聲，小曼輕捏我的手臂，很
小聲：「晚上我要操死你。」
那女人在一旁笑著。
『啊？好啊，讓我死在妳充滿溫柔的懷中吧。』小曼氣得騎上我的
背，紮實地咬上我脖子一口。
「好了好了，一家人難得聚聚，我下了點酒菜，快坐快坐。」
她走過來挽著小曼的手，朝我笑了笑，然後在她高級沙發上坐下。
她始終笑著，我曾一度懷疑，她為何能忍受我的不屑態度及藐視，
隨著年齡增長我全都懂了，無論我用什麼態度對她，受害者都是
我老爸，老爸永遠是最難堪的，於是。
『恩，老爸，你可別先醉了喔。』我朝那女人點了頭說，然後對老
爸說。
即使對那女人的不善明顯淡了許多，冷漠態度卻始終保持，其實
我能做到這點也就夠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最快樂的是老爸，他醉得一踏糊塗，一下子
摟著我和小曼又親又磨的，一會兒我小時後的趣事全給他搬上了
檯面。
其實有點尷尬。不過，這種尷尬我很喜歡。
接著大家漸漸不勝酒力，姿勢五花八門的擺在客廳，不知道是深
夜幾點鐘，樓上主臥房傳來那女人一聲淒厲的哀嚎，大門口被一
名陌生男子慌亂打開，飛奔而去。
小曼愣住在房門口，身子體得僵硬。我睜大了眼全身發抖著，環
手抱著雙腿，發出了怒吼，我的眼淚幾乎就要奪框，我忍著…忍
著…
爸緊握著菜刀，給我最後一絲微笑，我知道這微笑給得很苦、很
酸、很痛…
「我的蠢兒子，老爸對不起你，她要害得我們父子兩分離了。」從
爸的臉頰旁，我看到從媽死後這十餘年來的第一道淚：「真該聽
妳媽的話，花錢玩玩就好，放什麼蠢感情呢。」
爸坐在床沿點了根菸，淚流滿面，床上躺了個屍體，露著半顆奶子
正在偷情的屍體。
警官搖了搖頭，將爸帶了拘留室。
我和小曼在警局熬了一夜後，招了計程車往小曼家，接著手機
不得關機，隨時協助調查。
之後，我提了許多錢給爸的朋友，他們聘請了知名律師為爸想
些辦法。
那唯一的證人，也是奪門慌逃的男人，他的證詞明顯全都對爸
有利，他怎麼了我不清楚，但我替爸花了好大一筆錢。
最後在求情與老爸有悔意所有條件下，爸沒被判死刑，判了個
無期徒刑。
接著上訴後改為十八年有期徒刑。聽叔叔說，運氣好大概六年
就可以出獄。
發生這些事的這段日子，小曼沒和我分手，我心中很感動，於
是向她求了婚，她答應了。
『我們定了婚，然後等老爸回來，給它轟轟烈烈辦一場世紀婚禮。』
小曼甜甜笑著「好。」
時間過得很快，爸坐了七年牢，現在，他身邊的女朋友不斷，大
家都說他老來桃花，他高興得意著呢。
我和小曼結婚後給他生下兩個孫子，在我和小曼每天反覆教導下，
孩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都是：「爺爺。」老爸樂歪了。
我們家的事業版圖不斷擴大，我每天忙得心力交瘁，但沒有關係，
老爸若要清閒點，我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
『爸我愛你。』我很篤定，愛老爸沒什麼，即使是一個表現得很叛
逆的少年，都能夠很愛自己的老爸。
『爸，我愛你。』誰說兒子不能撒嬌的，我就行。這句話在我往後
生活中，常常脫口而出。
有些事，若沒有著實的發生，不會有深刻的體會，父愛能偉大到
什麼程度？
十五年來我不斷反覆想著那畫面，那對話。
「聖語，站一旁去，要認我是你老爸就給我閉嘴。」
『爸…我…我…是她們…。』
「蠢兒子，爸老骨頭了，坐幾年牢沒事的，若你被關了，當心屁股
被裡面的大哥給捅爆了。」
爸，就連我闖了這麼大的禍，你還是護著我，你還是要耍幽默。
你太溺愛我了，要是我學壞了怎麼辦？
但，我不會學壞的，我會更加倍努力為這家付出，因為，
我的爸爸不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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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信的故事，有個秘密。
瓶中信的秘密，有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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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ified: ggy ┼At: 2005/06/14 Tue 00:02:37┼ 61.30.77.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