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如眼睛死盯著五顏六色眼花撩亂的聊天室視窗,猶如彩色雨點般
不斷落下。傳來的密語直是要人尷尬、厭惡,每一句話都是開口邀約自
己出門見面、玩樂、喝酒,或者詢問是否一夜情、視訊做愛等等,全都
是充滿不堪入目的文字。
「唉!」
淑如嘆了口氣,無力地搖搖頭,這種聊天室的環境,簡直就像是一
場充斥文字的性愛派對,彼此不認識對方,說著極盡挑逗的語言取悅彼
此、或者騷擾。大膽一點的則會互留線上通訊然後開啟視訊來刺激滿足
彼此的感官,開始到結束全都在網路上解決。
而佩瑜的行為除了比起他們要來得大膽之外,還更蠢。
關閉視窗後,淑如無力地搖搖頭,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管再怎樣
生氣也無法挽回,又想想佩瑜幾乎崩潰的心情,她又怎忍心再多做苛責?
前些日子的某個午後,淑如又站在老闆的辦公桌前挨轟。
因為菜鳥員工頻頻出狀況,使得身為前輩的她正站在老闆的面前被
狠狠地臭罵,只見老闆口沫橫飛開口閉口都是「都是妳不對!」「就妳
不對!」「妳是前輩!」這些莫須有的罪,她也只能彎著身子頻頻點頭
認錯。
因為是所謂的前輩,所以薪資的確是高了其他人三千元,美齊名是
責任津貼,實際上卻是黑鍋加幾,被狠幹後的心靈慰藉,升上業務主任
後,她沒有一天過得不提心吊膽的,每天都戰戰兢兢地度過,只怕老闆
一個不開心,又拿她開刀。
好巧不巧的,當老闆幾乎罵到一個段落的時候,行動電話響起,音
量實在很大,老闆原本已經放鬆的眉頭這時又皺成百褶,淑如看了一
眼來電顯示是姐妹掏佩瑜。
她又慌又忙地接起電話,還沒聽見佩瑜的聲音便先開口說:「我先
在很忙等等打給妳。」
掛斷通話。陪著笑臉,繼續被打斷話而怒氣沖上了天的老闆狂轟。
那一天淑如被罵得昏昏沉沉的,早就忘記了給佩瑜回電,直到回家
後才又記起。不過淑如其實並不以為意,她經常丟三落四的,粗心到一
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佩瑜也知道。所以要真是急事的話,通常大家都會
主動再和淑如聯絡。
佩瑜沒有這麼做,應該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吧,可能又要聊聊誰的八
卦、自己現在有多麼幸福等等。
洗了個澡,喝了杯伏特加溶冰塊,杯緣沾鹽,這是她最喜愛的了。
時間來到晚上十點鐘,這時才撥了通電話給佩瑜。不過總是無人接
聽,一連撥了三通還是如此。
「小騷貨,又在炒飯啦。」淑如對著話筒搖頭訕笑。
佩瑜說過,如果一連三通都沒接電話的時候,就別再打了,因為她
在炒飯。她這麼說,讓淑如笑岔了氣。
一如往常,藉著酒精的催化,她才能夠在深夜裡睡去。
無論是香甜的美夢或是駭人噩夢,總之她能夠暫時擺脫現實世界,
在睡夢中獲得喘息,都是讓她開心的。
凌晨四點多,室內的家用電話連續的來電將淑如擾得怒火中燒,她
原本不願意接起,想直接拔掉電話線,可是朦朧中瞄到來電話碼是佩瑜
,她不曾這時間打電話給自己,心頭突然一震,難道出事了?
接起電話,是佩瑜哭碎了心的聲音。
「我被強姦了…」
原本還睡眼惺忪的淑如,這時候馬上起身,套了件外套拎著車鑰匙
便衝出家門。
趕到汽車旅館後,佩瑜臉上的妝早已被淚水花了整片,頹坐在汽車
旅館舖滿地毯的地上顫抖著身子與崩潰的哭泣。
「先回家再說。」淑如說,將外套披在佩瑜的身子上。
原來下午佩瑜打電話給淑如,是因為她交往多年已經論及婚嫁的男
友與其他女人有曖昧的情愫,佩瑜意外地看見男友的簡訊中,滿滿都是
她的煽情話語、挑逗的性暗示。
更讓人不堪的是,男友也如此回應,一個銅板打不響,他們一定已
經發生了肉體關係,而自己卻不知道被蒙在鼓裡多久了。
她知道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聽了看了那麼多,今天終於讓自己給
遇著。
她想找人訴苦,那人當然就是最了解自己的姐妹掏──淑如了,她
要等淑如下班,然後一起喝個大醉、特醉、爛醉!再等昏昏沉沉頭腦不
清醒時後,衝動地與他分手,否則,她根本狠不下心開不了口…
「我先在很忙等等打給妳。」
其實不只一次,淑如老是這樣,她又糊塗又少根筋的個性自己也知
道,但是這次她卻無法不往負面的方向去想,她又心灰又喪氣,彷彿全
世界都遺棄了自己,沒有人願意理睬她。
自己朋友不少,但是真心相待的只有淑如,其他的朋友暗地裡說的
傷人的話語,她早有耳聞,只因為自己的面貌與身材條件都出色,自己
努力的一切便全都成為用「身體換來的」,她笑了笑,至少還有淑如和
心愛的男友知道,自己的掙來的一切全是不要命的努力才有的。
但是今天心愛的男友背叛了自己,而淑如卻又這樣子對待自己。
不斷地鑽牛角尖,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世界似乎毀滅了。
開啟電腦,走進無邊境的網路世界,讓陌生的人安慰自己,獻上不
真實的溫柔。
她要發洩、要訴苦、要痛罵男人,要對不認識的人說出自己的委曲
,她選擇了聊天室。
直到被花言巧語的惡狼約了見面,喝了些酒,也許很多,之後她昏
昏沉沉的,然後被帶到了汽車旅館。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正被觸碰,受到了侵犯,但是身體根本使不上力
氣,只能微微顫抖,好像發了場噩夢一樣,在無法掙扎的情況下上演了
,受害者是自己,對方卻是表情模糊;臉的輪廓永遠看不清楚臉的惡狼。
淑如每天都到佩瑜家中探視她,深怕她一時會想不開做了傻事。
然而淑如也只是靜靜地陪著她,不敢多說些什麼話。偶爾因為怒氣
而幾乎出口的意見,一次又一次鎖在喉口,不敢輕舉妄動,只擔心要是
讓淑如崩潰了,後果難以想像。
看著佩瑜,淑如心中的傷口隱隱作痛,結疤的傷痕又湧出了鮮血,
她用更大量的恨來療癒,那是一段不堪的過去,她永遠也不會出口的秘
密。
過了幾天時間,佩瑜情緒上稍有平復後,她做了個勇敢的決定,她
決定要將這頭網路惡狼給揪出來,於是她在淑如的陪伴下報警,很短的
時間內,就把那可惡的傢伙給逮著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淑如還是天天都會打電話關心佩瑜,只是不
像剛開始那樣地頻繁,每天都聽到事情的進展,其實也算另一形式的關
心了。
後來佩瑜的男朋友知道了這件事情,他跪著懇求原諒,並發誓永遠
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他無日無夜的陪伴終於得到了佩瑜的原諒,兩
人也決定在半年後結婚。
「我的天啊,妳居然和他和解!妳這麼做根本就是姑息養奸啊!」淑
如不敢置信。
「他說喝醉了真的是一時衝動,他的媽媽又對我下跪,一把鼻涕一把
淚的求我原諒,我看著他媽媽這模樣,心整個一軟,就狠不下心了。」
佩瑜說。
「他們的誠意呢?怎樣子的和解方式?」
「一百五十萬,他媽把房子賣了,他媽說家裡很窮,也只能賣掉房子
而已。」
「去他媽的窮,一百五十萬有什麼用!氣死我了…」淑如氣得不能自
己,又說,「妳知道他家對吧,至少讓我找人去修理他,我就是嚥不下
這口氣!」
「我是知道…」
──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佩瑜出事至今也已經一年,她和男朋友在半年
前結了婚,現在小倆口甜蜜的很,做了小生意,整天膩在一塊。
只是淑如並不快樂,從那件事情發生後,心理面的某個痛苦的回憶
被喚醒,彷彿隱藏的程式被開啟般,悄悄地蔓延至全身。他已經辭職好
一段時間,整天躲在家中,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沒有一件事情對勁。
只有恨意萌生、恨、恨、恨,還是恨。
「要報復。」
淑如眼睛死盯著五顏六色眼花撩亂的聊天室視窗,猶如彩色雨點般
不斷落下。傳來的密語直是要人尷尬、厭惡,每一句話都是開口邀約自
己出門見面、玩樂、喝酒,或者詢問是否一夜情、視訊做愛等等,全都
是充滿不堪入目的文字。
淑如抿著唇,左手緊握的指頭崁入肉心,然後更用力。
右手食指懸在鍵盤上頭下不定決心地微微顫抖著,突然嘴角揚起。
我要你們一個個,身敗名裂,痛不欲生。
一百五十萬?
「好啊,約在哪?」敲下鍵盤。
我要更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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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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