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引燃戰火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掃墓日了。
尤其是在吵過架之後還得住在一起。
子茗把小弟的房間先整理出來讓二姨當客房睡，樓上房間租給房客的事也全部
都攤開了，可以想像阿姨的眼神會多麼讓人不舒服。
一切就像本土八點檔上演，當所有事情都被攤牌之後，她的頭簡直就快爆炸了
一樣，要對阿姨解釋男公關的事，要對男公關解釋掃墓的事，偏偏她快爆炸的腦袋
實在不想在心情這麼不好時候還要耗費腦細胞來解釋。
總算知道電視上的誤會是怎麼來的。
五會？還七會咧！
不過男公關倒是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提，出門上班了。
這種不聞不問的態度是體貼？還是根本不是很在乎？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潑了把水洗臉，女人在浴室裡換上衣服，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她以為是錯覺，
後來才發現對方不是敲浴室的門，而是敲外面的門。
范承紫在門外等了好陣子，沉默的門讓他佇著思考了一下，然後決定要繼續踏
上階梯，誰知剛轉身，門就開了，他注意到了，有點高興的腳步隨即踏出一步，開
門的卻是今早撞見那個歐巴桑！
他的心臟小小嚇了一跳。
「……」他看著歐巴桑。
「……」歐巴桑看著他。
這個……應該說點什麼吧？
於是他開口：
「那個……子茗……」
「睡了。」
歐巴桑當著他的俊臉就要把門關上。
這個死老太婆！
「等等！等等，阿姨，我來就好。」
女人急忙衝上前，因為太匆忙所以沒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正放在門板上，要是歐
巴桑用力甩門，被夾傷的很可能就是她的手。
歐巴桑從鼻孔悶哼一聲，陰涼涼的眼神不停在這一對年輕人身上打轉，最後慢
慢從半掩的門邊退走，無聲無息的，刮起的旋風一貫帶著氣勢來，帶著氣勢走，還
夾雜著寒意。
「她是誰？」
范承紫忍住想抖的身體，張大嘴巴，無聲的問。
「我阿姨。」
子茗也學他張大嘴巴，無聲回答。
帶上門，兩個人邊順著樓梯下樓。
「我忘了跟你說，明天店休息，我跟阿姨要去掃墓。」
她補充：
「明天是我爸媽的忌日。」
他聽了聽，了解了，因為了解她聲音裡有某種暗沉的心情，所以故意擺著臉皮
開玩笑：
「所以我明天還有沒有早餐吃？」
這男人敲她的門就是要問這個？女人很想斜眼瞪他，儘管知道這傢伙在開玩笑
，她還是不由得心裡有點冒火：
「有啦，吃大便。」後面一句講的很小聲。
距離很近，他聽見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伸手抱住她，享受女人身體
天生的柔軟：
「妳身上好香。」
那是因為她剛洗澡完啊，不太習慣這種大膽的行為，子茗連動都不敢動，任由
動作很老練的男人把身體壓在她身上，是每個男人天生對毛手毛腳很有概念，還是
因為他有男公關的訓練？
冷不防想起這傢伙是男公關，一定對這種事早習以為常！想到這裡，子茗暗暗
出腿朝他踹了一腳。
然後，她聽到悶哼聲了，連忙從一雙長手中退開來，臉紅紅的，她當作剛洗完
澡被熱氣薰的，急急忙忙回罵：
「不要以為我喜歡你就可以隨便亂來，你這個男公關！」
啪達啪達，男公關僵直著發疼的腳，看著女人飛快的三兩步衝上樓梯，不知道
自己現在應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現在是怎樣？他這個男朋友抱抱自己的女人也不行？還是那女人的思考線路跟
常人不同？
「我很確定她喜歡我！」
瞪著難得裂開笑容的好友兼老闆，范承紫沒好氣的瞪著他。
「真是想不到，Paul你也會有踢到鐵板的時候。」
明秀坐在椅子上，插入話題來。
教父的笑容裂的更大了，
「我早說過那女人我很欣賞。」真是太欣賞了！哈哈哈！
范承紫心裡泛過一絲酸意，決定放棄跟這群沒天良的朋友討論這個話題。
原本坐著的混血美女側身靠在桌前，不自覺散發著成熟女人的嬌媚，邊旋轉了
吧台椅，好奇問：
「所以呢？Paul你沒跟她們一起去掃墓？」
「要是去了我還會在這裡嗎？這是子茗的家務事，她沒開口，就代表不需要。」
「裝什麼酷？」明秀掛著惡劣的微笑。
范承紫才不理她，有人的臉皮長的好，心腸卻不見得好。
沒有提起就不會知道，因為那個歐巴桑的出現，他才知道原來那女人的父母在
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遇到忌日的來臨，不知不覺的，是出自於人性中的善良吧
，她的處境、心情也變得令人同情起來，那他是因為同情才做出那樣的事情嗎？
不，他想應該不是。
明秀好笑的看著陷入沉思的男公關，其實是苦惱，而不是沉思中吧，
「Paul，你自己心裡明白，也只有我們跟你相處久了才知道，其實你是很潔身
自愛的，雖然你看起來很不適合『潔身自愛』這個詞。」
「……妳少囉唆。」
當天色漸漸變暗時，巷子裡的招牌也跟著亮了起來，格林威治的唯一一台鋼琴
單獨站立在聚光燈泡下，閃著發亮的黑色身軀就像擁有披上一層絨布般的質感。
幾名常客在踏進店裡的時候，免不了跟熟悉的員工打了招呼，越接近午夜，落
坐的客人也就越來越多，時鐘上的指針緩緩逼近了十點鐘。
夾雜在眾多外國臉孔中，幾張東方人的面貌反而使人容易注目，其中一個男人
打著領帶，穿著正式，無形中流露著強烈的上班族氣息，隨便和身邊隨行的人找了
位子坐下，服務生來的快，去的也快，注意到跟男人一同來的是年紀有點大的中年
女人，年紀雖是歐巴桑，本身卻散發一種獨特的特質和貴氣。
背對著燈光明亮的吧台，年紀有點大的女人環視四週的擺設裝潢，露出無趣的臉。
「……不就是二流的小酒館而已。」
韓智邦故意裝坐沒聽見她的低喃，只是下午忽然接到這位長輩的電話有點驚訝
，然後下班後依照長輩要求帶她「四處走走」，走到這裡，他才真正明白這個歐巴
桑真正的用意在哪裡。
「阿姨，這麼晚不回去沒關係嗎？」
「沒關係，倒是把你也拉來這裡，麻煩你了。」
韓智邦笑，很識時務的轉話，道：
「我從沒來過這間店，有機會來見識一下也不錯。」
不愧是見風轉舵的商人，腦筋果然動的很快。
年紀有點大的女人無形中坐的很有氣勢，既然對方這麼讓她下台階，她就順著
好好走，眼神悄悄再度環視店裡的人。
送餐的服務生來了，只是穿著比起之前的那個服務生要隨性很多，那姿態非常
優雅的彎下腰，臉因為燈光造成的陰影被遮去了一大片，但是聲音非常的好聽。
「子茗沒跟您一起來嗎？阿姨？」
年紀有點大的女人差點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哪來的混蛋叫什麼阿姨？一瞪眼，
她要找的人就近在眼前！
「她說她不想來。」歐巴桑豪不猶豫的扯謊，最好這個謊會讓他們兩個就此感
情分裂分手！
范承紫雙手負在身後，才不信歐巴桑的那副鬼話：
「恐怕是阿姨妳沒告訴子茗妳要來吧。」
看著男人笑的很迷人又暗藏得意的笑容，歐巴桑看了只覺得礙眼到了極點。
這種風流倜儻的男人，最會使女人傷心。
范承紫當然也注意到另一端坐著的男人，那套很正式的高級西裝讓他熟悉起來
，一時之間試圖抓住歐巴桑來的意圖，是要藉著這男人來突顯他自己的無能嗎？還
是專程來諷刺他的工作？他心裡泛起苦笑，不管是哪一種，他的局勢似乎都很不利。
年紀有點大的女人微撇開視線，忽略上一個話題結尾，直接道：
「我聽子茗說，你在這裡有鋼琴演奏，既然能出來表演，那彈的應該不會太爛吧？」
「還過得去。」范承紫含蓄的說，聽出這個歐巴桑的反諷也不太在意，依舊是
輕鬆的調調：
「我這個人要求不多，只要生活還過得去就好。」
哼，沒有未來性的男人，與其說這傢伙沒用不如說是沒有出息。
「你認為我們家子茗跟著你會有什麼好處？」
「會有什麼好處？」
范承紫抬眉，重複她的話，
「我是沒有什麼好處，如果談戀愛抱著利益的態度，那就叫做交易了吧？阿姨？」
這小子當著面教訓她！竟然敢當面教訓她！
噗。韓智邦實在不想當場露出落井下石的噴笑，但是他也不想幫眼前這個搶走
他相親對象的男人，只好試著轉移話題：
「我看門口寫著今天十點是鋼琴演奏時間，你接受現場點歌嗎？」
「悉聽尊便。」
范承紫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內，等著他出招。
「The Crave，你會不會？」他對音樂認識不多，但看過幾部電影。韓智邦露出
不輸人的霸氣，缺少尊重的問法問的很隨便。
「不太熟，不過可以試試看。」
然後，男公關就轉身往小台階走去了。
「哼，能浮上檯面的早被人挖掘了，在這種店裡演奏的水準還不就那樣？」
有點年紀的歐巴桑不以為意，鼻子重重哼了道氣，本來以為帶著身邊這個人人
看好的未來績優股就可以重挫這個小酒店的男公關，跌停板怎能跟績優股相比？她
不能跟子茗撕破臉，也要讓這個跌停板知難而退，想不到計畫失敗後只讓她更加火
大而已！
在這種沒發展的小店裡，能有什麼出色的表演？
她不以為意，不以為意到了極點。
誰知道。
琴聲剛下去的那一剎。
空氣就被震動了。
流暢的音符和和絃不停的在耳邊流竄，酒館裡頓時沒了交談的聲音，原本正在
交談的人也忍不住看著鋼琴前穿著極為隨性的男人。
「真厲害……速度這麼快。」
更不要說沒有半點詭異的錯誤音。
就連外行人也不知不覺被吸引。
鋼琴前的男人彈的不是技巧華麗高超的曲目，輕快的手指把音樂彈的很逗趣，
又加入即興演奏，自己變換了伴奏和速度。
隔壁桌的客人吹出一聲口哨。
韓智邦沒好氣的輕扯嘴角，沒好氣的瞪著台上的那個自得其樂的臭傢伙，
「……這樣叫不太熟？」
兩人前來欺負敵人，如今卻反而被敵人反咬一口，這種滋味還真是他媽的不好受。
真的不好受，明明耳邊聆聽的是絕美的鋼琴聲。
年紀有點大的歐巴桑在掌聲響起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看呆了眼，看著那個可惡
的男人從鋼琴前站了起來，轉過身，因為角度正好，那抹毫不掩飾勝利的微笑擺明
就是呈現給她看的，她差點搥胸頓足。
「我要住下來，直到你們分手為止！」
分針接近午夜12點，還不算太晚的夜晚，聽見開門的聲音，子茗匆匆跑下樓，
本來以為阿姨直接往火車站搭車，後來才知道她跑去了格林威治，鐵門連關都不敢
關，一下樓，迎接的卻是冒著火的中年歐巴桑，看的她有點傻眼。
「……怎麼回事？」
她問跟著進門的男公關。老天，男公關跟阿姨一起回來？怎麼事情越來越莫名其妙？
「妳阿姨跟我宣布開戰了。」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是個擁有強勁韌性的歐巴桑哪。
「蛤？」
她結結巴巴，先讓她腦袋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好嗎？
「為、為什麼？」
「她不希望你跟我這種沒出息的人來往。」
男公關滿臉的雲淡風輕，她卻生氣了。
「阿姨這麼說？」真的有點生氣了。
「沒有，我猜的。」
知道她不高興，他反應伸出手摸摸她的側臉，像是要安撫她的怒意，一方面也
覺得有點高興她為他生氣，那他是要讓她生氣好？還是不生氣好？
男公關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你覺得呢？」因為這樣要分手嗎？子茗單手放在胸前，帶著緊張，問。
他回答，故意吊著眼睛邊思考，
「……之前我覺得既然兩個人都有興趣，暫時在一起也無所謂。」
「無所謂？」
眼睛放下來，他看見女人瞪著他了，笑著撈過她，邊抱著說：
「現在，我覺得真的在一起，也不錯。」
人的體溫讓她覺得溫暖，卻又想到會不會是男公關一貫巧言令色的計倆，
「……真的？」
「真的，所以妳不要再踹我了。」
她紅著臉，默默。
算了，如果是巧言令色，他的巧言令色。
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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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ｇιｍιδｍιｌε P_gimis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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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218.169.138.165海
gimismile 在 07/10/05 22:14:25 從 218.169.138.165 修改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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