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日本行的一段小插曲。
日本的陽光,冬天,聖誕節前夕的大阪街頭白茫茫一片。
這裡並沒有很明顯的過節氣氛,依舊保持著它古都的風貌。
為了攝影的畢業展要發表的照片,我和違汶索性跑到了日本,想拍點雪景充充張數。
『我說宇恩,我都拍了兩卷底片了,你怎麼還沒有動靜啊?』
違汶邊說,邊流利的又換上了新的底片。
「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拍出這古都中的大阪城。」
我吸了一口,再緩緩的將它吐出。
『你這傢伙又再說一些大哲學了,不懂不懂啦,但你每次出現這種讓人不解的話,事
後發表的作品都會得獎倒是真的,看來畢業證書,我應該考慮找你幫忙。』
違汶一臉奸臣模樣,我順勢向他比了個中指。
我和違汶走到回程的公車站牌等車,那是唯一能帶我們從這孤城離開的單程公車。
這裡的公車挺奇怪的,下午二點前的車,都是開往這裡,而沒有開往市區的車;下午
二點之後,所有車都是開往市區,沒有再開往這的車。
也就是說這是一次只能單程的專車。
下午五點半,最後一班車到了,沒有錯,是最後一班。
我和違汶上了車後,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子。
這時候我的視線漸漸往窗外公車站牌旁的身影移去。
她是一位短髮的女性,皮膚很白,在白色的古街上更顯得淨白,無神的眼神裡,似乎
是在等待著什麼。
她不上車嗎?這應該是今天最後一班車了,而且這裡不是住宅區,在一棟棟國家古蹟
裡應該沒有民宿才對,而且就算等人,等到最後一班車了,也該等到了不是嗎。
我的問題就此打住。
因為隨著公車緩緩前進,她也從車窗裡漸漸縮為愈來愈小的白點。
回到飯店後,我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般躺平在床上,而違汶因為受不了居酒屋的誘惑
外出覓食。
在那麼冷的天氣裡,她並沒有穿的很多,那種像是隨時都會昏倒的臉色,卻還是堅定
的站在那似乎在等待些什麼,是情人?是家人?想了快二十個理由,卻還是無法和最
後一班車連上關係。
所以我決定去問她。
隔天一早,我便拉著還在宿醉的違汶到昨天拍照的古都。
到達時已經是中午,我們隨便吃了便利商店的涼麵後便繼續拍照。
便利商店的店員很可愛。
當我還在沉醉於和可愛店員種種邂逅的時候,突然我無神的視線漸漸在一物體上慢慢
出現了焦點。
是昨天那位女性。
看了看手錶,發現已經五點二十分了,違汶很像也發現時間不多了,也開始匆忙的收
拾東西。
終於我們到了站牌。
那位女性一樣臉色很差,卻不是暗黑或是泛黃,而是白中透白的白。
為了結束我心中的疑問,我向那位女性走去,用著在地球村學了半年的不純日文問著
。
「不好意思,請問你昨天也在這裡,為什麼沒有上最後一班車呢?是在等人嗎?如果
等人的話是不是沒有等到,今天才會繼續在這等呢?你很冷吧?」
我不懂為什麼自己可以用日文流利的說這麼多話。
那女性沉默不語。
在我說完話後的五分鐘內,那女子似乎在哭泣。我看出不是傷心的眼淚,而是不甘心
。
違汶罵我很沒禮貌的害別人哭,而我繼續不禮貌的拿著相機拍著。
公車到了。
當我和違汶要上車的同時,那位女性拉住了我。
" 我很想他‥ "
聽得出她在哽咽中勉強的擠出了幾個字。
當晚我們搭東京十點十三分的華航回到了桃園。
一句我很想他,可以引申出很多情景,不管是情人或是朋友,若有個人很想你,若有
個人願為你在攝氏零下的溫度中等待,若有個人能因為你而流下眼淚。
那麼我真的會很想很想她。
放大表框的照片,和喧嘩聲中出現了對比。
那是她的站牌,那是她的眼淚,那是她的訴說,那是她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她的事情,有的只有不停閃爍的鎂光燈,靜靜的埋藏了這一切。
我對我來說真的只是一件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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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為我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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