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殤
3. 天御前
伊濃城聳立在蔥翠的半山腰上，四周山巒環繞，枝葉扶疏，不
似逐瀾的神殿築於大海之濱，放眼望去廣闊無邊，日夜皆伴著潮起
潮落。
走過好幾道迂迴的走廊，進入王城，一扇沈沈的雕花大門印入
眼簾，再過去已是庶民禁地。
「這邊請。」畢恭畢敬的侍女領頭帶路，走入大門之內，許久
，穿過七、八造樓閣，來到一方偏殿，侍女小心拉開紙門通報，說
完立刻關上門退下。
「我是娀海鈴染，敝族大祭司與長老希望我前來守護貴城繼承
者。」
信步踱至殿內中央，鈴染淡淡報上自己的來歷，不卑不亢的舉
止令坐在前方的伊濃城城主夫人─茶姬挑起眉，停住遞到嘴角的熱
茶。
「原來是娀海家的二小姐。」丹紅朱唇勾起一笑，茶姬端著瓷
杯一軟，窈窕的身軀靠上披著柔軟虎皮的椅把，「那麼就是天御前
殿下的妹妹了？」
咦？
「派妳來守護我們家的里仁？」掀開杯蓋，慢條斯理地吹了吹
熱氣，「我可看不出有這個必要。」
高傲坐在椅子上，茶姬居上臨下地俯視，眼神明白寫著「我看
妳也沒多大本事吧」。
鈴染一愣，頓時有些不解，柳眉困惑揚了揚。
「茶夫人，妳誤會了，我──」
「逐瀾現任的祭司大人和長老們也實在是太多事了，要說守護
里仁，我們伊濃城上下已有不少高手，派妳一個人來能有多大作用
？還不如早日護送天御前殿下過來與里仁成親，好讓我放下這個心
。」
這番回絕，鈴染聽得目瞪，驀地覺得好笑，可是她沒發笑，深
黑的眸瞳緊鎖著盛氣凌人的茶姬，目光，漸漸地冷了。
「妳走吧。」茶姬隨手一揮，沒理會她已變了臉色。
原本她還極力排斥前往伊濃，現在見到茶姬，鈴染突然改變心
意，人動也不動，靜靜地說：「我不會走的。」
「妳──」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膽敢這樣跟她說話，茶姬杏眼圓
睜，從椅子上一步步走下木造台階。
啪！一個火辣辣的耳光狠狠摑上對方右頰。
「妳以為妳是誰？身為天御前的妹妹又怎樣？妹妹算什麼？我
還是前任的天御前呢！是天御前本人，妳懂嗎？」
耳邊聽著茶姬的叫囂，鈴染沒躲開，任那一巴掌結實落下，膚
若凝脂的臉龐立刻浮現出五個鮮紅指印，顯示茶姬那一掌揮得極重
，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生氣或屈辱，只是輕鬆一笑，將被打偏的頭轉
回。
「現在我倒是領教到了天御前有多了不起，不過我姊姊可不像
茶夫人您如此潑辣。」
茶姬被她落落自若的態度懾住，一般說來被人甩過耳光多少會
顯得狼狽，哪像她這麼平靜無謂。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殿外突然傳來吵雜聲，伊濃城階級分明，
規矩嚴厲，平日靜得像空城，下人們不管行走或言談都盡量壓低聲
音，若非發生事故，不可能如此哄亂。
「夫人，東院發現刺客！」一名負責守衛的卒人匆忙來報，邊
說，邊偷偷覷了覷茶姬的神色，「是……江衍將軍。」
一聽見這個名號，茶姬整張臉立刻轉為鐵青。
「既然有刺客，我這就去看看吧。」鈴染聳了聳肩，走過茶姬
身旁，逕往殿外而去。
「等等，妳──」
喝叱的話語尚不及出口，鈴染已經跑遠，望著她揚長而去的輕
快背影，茶姬除了拉起衣襦拼命趕上之外，臉色不禁變得更加濃沈
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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