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握緊她的手
當然，身為六尺堂堂男子漢，我怎麼可能去跟一隻狗搶好運。不
過，要知道誰正行好運，的確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可以借運，這絕
對不能馬虎，雖然表哥說隨便借在相對上對我都是有利的，但是考零
分的人就算下次考一分，想來也不會太高興，所以要借就要借個絕對
好運。
回到寢室之後，小徐正來串門子，善智見我若有所思的模樣，好
奇的問道：「怎麼樣，改運沒成功嗎？」
「不是的。」我把狀況告訴善智，順便詢問他的意見。
小徐二話不說，把一張報紙丟在我臉上，激動的說道：「幸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支持你跟這傢伙換運。」
我把蓋在我臉上的報紙拿開，斗大的標題上寫著：「這嘛我做XX，
算我好運，啊無你是嘜按怎！」（附註一）
「你該不會是想趁那三天出脫手上被套牢的股票吧？」善智冷冷
的睥睨著小徐問道。
最後，善智給了我一個良心建議，那就是去撿阿駿的頭髮。理由
很簡單，因為阿駿左看右看都比我幸運很多，更何況，我和他是情敵，
他的不幸會讓我更有機會追到小情。這很有道理，不過要在光天化日
之下拔一個人頭髮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即使我今天整個打工時間眼光都鎖定在阿駿身上，也無法
找到機會取得他的頭髮。
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將下班的時候，阿駿走到小情身邊，溫柔
的問道：「我知道市區有家餐廳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晚餐？」
小情用眼角餘光瞥了我一眼，點頭道：「好，走吧。」
「靠，實在太過分了。」我看著阿駿和小情遠去的背影氣餒不已。
「你還在這邊碎碎唸什麼，趕緊跟上啊，這是大好機會，等阿駿
吃完飯之後，去他坐過的椅子上找找，一定可以找到他的頭髮。」小
愛忽然間冒了出來對我說道。
「這倒是。」我點點頭，匆匆向曉宣姐告了假後便偷偷摸摸的跟
蹤上去。
阿駿找的這家餐廳的確氣氛不錯，燈光幽暗，很適合談心。我混
進去之後，坐在角落，為了避免被他們發現，我剛剛還特地準備了十
大隱匿行蹤寶物之首的紅點毛巾，用來蓋在自己的臉上。
這條紅點毛巾是善智賣給我的，一條一千八百塊，聽說這種紅點
毛巾隱匿行蹤的效果高達百分之百，只要把它蓋在臉上，就連X週刊
的狗仔都沒辦法發現你，是大官親家的最愛。
整個晚餐時間小情都笑聲不斷，不過我堅決相信這是因為阿駿長
得很搞笑，他不去參加悶鍋或是康康愛說笑真是太可惜了。我耳朵邊
聽著餐廳播放的輕柔音樂邊想著等會拿到阿駿頭髮以後的生活。
沒有衰運的生活想必是很愉快的。
我起碼有三天不必忍受，我準時到火車就先我一秒而去，我早到
火車就誤點嚴重，我遲到火車就準時開動，這種和火車捉迷藏的慘無
人道日子。
另外，我也有三天可以不必忍受，我讀第一章，老師就考第二章，
我讀第二章，老師就考第一章，我讀完第一第二章，老師就忽然間不
考試的GY大學生涯。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趁著這三天去買幾張大樂透，說不定
能中個百來萬，當作我這十九年來的精神補償。
「先生，您還好嗎？」服務生的聲音敲醒了我朦朧的睡意。
「嗯，耶，現在幾點了？」我拿下紅點小毛巾之後赫然發現阿駿
和小情都已經消失無蹤，現在坐在阿駿位置上的是一群看來兇神惡煞
的傢伙。
我打發服務生走開後，眼睛直盯著阿駿和小情原本坐的位置：「
這下糟糕了，有人坐在那邊，我該怎麼拿到阿駿的頭髮呢？」
好險，這些人只是用過餐之後便離開了，我趁著服務生還沒來收
拾桌面的空檔，一個箭步跑到阿駿和小情吃飯的座位，由於時間緊迫，
我在阿駿坐過的那個位置上快速的用手搜尋一下，果然有好幾根頭髮
殘留在椅背和椅墊上。我抱持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態，將能夠
搜括到的頭髮全都包在表哥給我那張借運許可裡面，然後才走到櫃檯
去結帳，離開餐廳。
離開餐廳之後，我特地去火車站買了十點半到竹北的火車，又故
意在火車站內等到十點二十九分才慢慢走向第二月台。
果然，當我在十點三十一分踏上月台之時，火車還在。
此情此景，夫復何言，孔子說：「朝得運，夕死可矣。」，我終
於可以了解孔老夫子當時欣喜若狂的心情了。
晚上，我懷抱著喜悅的心情進入夢鄉，因為太過高興，所以睡得
很淺，我腦袋中計畫著明天的行程，希望不但能在這三天順利的追到
小情還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難得求來的好運勢。
隔天下午上完課後，我迫不及待的趕到了福利社。
福利社內，一切如常，小情仍然在櫃檯前面幫人結帳，老闆娘還
是在點貨，嗯，不過阿駿今天沒有來，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曉宣姐，阿駿學長呢？」我張望了一下，的確沒看到阿駿的蹤
跡。
「他昨天出車禍，現在還在醫院呢。」曉宣姐沒有回頭，心中大
概在默數著貨品數量。
「出車禍？」
「是啊，昨天他送小情回女生宿舍的時候，本來想要藉機吻小情，
沒想到一個不小心，錯腳踩到女生宿舍外大樹的根，摔出馬路，然後
被一台剛好路過的腳踏車壓斷了左小腿。」曉宣姐越說笑容越大，看
來這死沒良心的稱號，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喔…」聽到阿駿的遭遇，我不免有點心虛，如果他今天是被砂
石車或是火車撞而斷手斷腳，我大概也不會想這麼多，但是被腳踏車
撞斷腳，這擺明了就是專屬於我的「林氏」衰運，不但讓你衰還要讓
你心中幹得要死
也難怪後門裡面的那個中年人說：「給這傢伙借運會天下大亂的。」
我把貨物都擺好後，進到櫃檯，和小情一起幫顧客結帳，儘管兩
人相隔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卻始終沒有交談，甚至沒有眼神的
交會。
「那個…」
「什麼…」
「妳怎麼沒在醫院照顧阿駿？」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只是腦袋一片空白的我，能想到的話題也只有這個了。
「我為什麼要在醫院？」小情冷淡的回答道。
「呃……」面對小情的冷淡，我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麼。
「阿駿現在有一堆女孩搶著照顧，小情還是留著幫我照顧這個店
比較實在。」曉宣姐路過櫃檯之時，笑笑的丟下了一句話便又離開了。
顯然我剛剛的問話十分笨拙，整個場面也因此陷入冰點，而這樣
的冷卻度就一直維持在我兩之間直到下班。
走出福利社後，小情禮貌性的跟我說再見後便加快腳步離去，我
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小情身後，希望能找到詞句打破僵局。
「那個借運許可怎麼都沒發生作用呢？」我心中有點著急，下意
識的就把手伸進衣服內袋摸一摸裝著頭髮的紙包。
沒想到，這一摸卻摸了個空，我大叫一聲糟糕，登時顧不得跟上
小情，停下腳步，慌亂的摸著外套和襯衫的各個口袋。
外套外口袋，沒有。外套內口袋，沒有。襯衫口袋，沒有。牛仔
褲前後口袋，沒有。全身上下能裝東西的地方我都摸過，那個紙包也
不算小，但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雖然我知道我生下來的使命就是為了取悅眾生，而我也從來沒有
放棄過這個使命，但是在這個摸門特，我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上天
也未免太殘忍了，我只不過是借個三天的運氣都要想辦法剝奪。
「怎麼了？」就在我呆在當場掉眼淚的時候，小情的聲音忽然出
現在我的耳朵邊。
「我有個很重要的東西不小心掉了。」我趕緊擦了擦眼淚，小聲
的回答道。
「很重要的東西？什麼東西？皮夾還是鑰匙？」小情的冷淡忽然
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關切。
「是……一個紙包。」我不敢說掉的是什麼借運許可之類的瘋話，
即使這是真的。但是這個世界有種東西叫做科學，而借運許可這樣的
東西剛好超出了科學的範圍，所以還是不說為妙。
「紙包？裡面有什麼東西嗎？」小情好奇的問道。
「有…我死去的小狗的毛…」靠，我總不能說裡面有阿駿的頭髮
吧，真要這麼說，小情肯定會認為我是Gay，所以只好委屈阿駿做我
的小狗了，反正在這個人不如狗的世界，也不能說是太吃虧啦。
「難怪你這麼傷心，你仔細想想，最後一次還有感覺在身上是什
麼時候，你這兩天去了哪裡？」小情提醒道。
我收起慌張的心情苦思起來，我記得昨晚在月台上還有摸過一次
那個紙包。而昨天晚上出了火車站後，我哪裡都沒去就直接回宿舍了。
回宿舍後因為太累，連澡都沒洗就睡了，今天早上除了去上課之外就
只有幫曉宣姐去銀行匯款，行程很簡單，有去過的地方也沒幾個，要
說會不見實在不可能。
「怎麼樣，想起了嗎？」小情在旁邊問道。
「嗯，我昨天在火車站的時候還有在，後來我只有回宿舍，上課，
去銀行和到福利社打工。」
「嗯，現在銀行和教室都關了，還是先回宿舍找找吧。」小情說
道。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這個時候我也提不起勁去約小情吃晚
餐，跟她道別後就飛奔回宿舍去了。
回宿舍之後，我幾乎是把整個寢室都翻起來，務必要找到借運許
可的氣勢讓善智和小徐都嚇得不敢作聲，可是，最後我只找到了準備
潛逃出境的小強兩隻，其餘並無所獲。
整個晚上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八點還沒到我就爬起來衝到昨
天早上上課的教室去，可惜仍然一無所獲。福利社中，小情小心翼翼
的問道：「怎麼樣，找到了嗎？」
「沒有。」我哭喪著臉，好不容易可以好運點，卻被自己搞砸，
這種心情比起以往每天都帶衰還要難受一百倍。
「那我們去銀行找找看，怎麼樣？」小情鼓勵道。
「可是現在正在打工…」
「沒關係的，我跟曉宣姐說，我們去去就回，她也答應了。」小
情微笑道。
「噢，這麼好。」於是，我就這樣愣愣的跟著小情來到了昨天去
匯款的銀行。
銀行內，我一個窗口一個窗口的詢問著，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
跡，但是，那個借運許可從外表看來根本只是張包著頭髮的垃圾紙，
就算有人撿到，也只會將它丟到垃圾桶，不會認為那是遺失物品。
「怎麼辦？真的沒有了。」我現在的感覺就像一個渴望吃棉花糖
好久的小孩，好不容易積到點錢可以買棉花糖，沒想到自己一個摔跤，
那用來買棉花糖的硬幣就這樣滾落下水道，再也撈不到，找不著。
「不要太難過了…」小情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她總不能說，
狗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這樣的鬼話吧。
就在我和小情正要走出銀行的時候，兩個男子匆匆走進銀行，分
別和我以及小情撞了個滿懷，我和小情也因此跌回銀行內。而那兩名
男子就在這時，高舉起手中的槍枝，大喊道：「搶劫，快把錢拿出來。」
這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分頭行動，極為迅速，一個站到玻璃門外
把風，一個用槍指著銀行內所有的人，負責搶錢的工作。
用槍指著眾人的那名劫匪一邊到處踹人一邊大聲吆喝，叫銀行職
員趕緊準備好五百萬。小情因為剛好在他的腳邊，所以已經被他踹了
兩三下。
我想要爬過去安慰眼淚已經在眼眶邊打轉的小情卻又不敢，只能
維持剛剛跌倒的姿勢緊貼著地板，忽然間，我感覺緊貼著地板的外套
有個突起物頂著我的胸口，好奇之下，我小心翼翼的將手深入衣服內
袋。
天啊！是我的借運許可！它沒有不見，只是因為衣服內裡的口袋
破了口，所以它掉近外套的夾層之間，更扯的是，在這瞬間，我認出
了那個劫匪，他不就是那天在餐廳中和阿駿坐過同一個位置的人嗎？
「如果那天我在椅子上搜括的頭髮中也有他，他現在應該也很衰
才是，尤其是碰到借衰運給他的我，那應該是更加不堪一擊。」想到
這邊又想到了阿駿更想到了我過去十九年來的種種，我忽然間勇氣十
足，於是，我決定做點什麼。
「嘿，我跟你說，你死定了。」我決定依靠著這難得的好運做一
次市民英雄。我的估計是，當我走到那劫匪面前時，那劫匪肯定會向
我開槍，可是那子彈絕對會像國產零零七裡面的那隻古靈精怪槍一樣，
讓開槍的人摸不透是往前射還是往後射，最後這個持槍的劫匪和他的
同伴一定會因此而身受重傷，而我也就可以順利的成為拯救大家的英
雄。然後自古美人愛英雄，不美的人還是愛英雄，所以小情就會愛上
我。
計畫妥當，我大方的站在那劫匪面前，笑道：「放下屠…屠槍…
立地成佛吧！」
「你是誰？」那劫匪大概是沒看過這麼大膽的傢伙，舉起的槍已
經對準我，卻猶豫著要不要開槍。
「嗯…開槍吧。」我心中浮起了一絲興奮。
「馬的。」那劫匪大罵一聲，接著就…倒地不起了。
「耶，跟我想像的不一樣」但是我也沒時間想這麼多，我隨手撿
起他的槍，朝著戰在外面把風的另外一個劫匪射去。
砰砰砰砰的一陣亂響，那劫匪應聲而倒，不過這不是因為我槍法
準，而是我忘記我和那劫匪中間還隔了扇玻璃門，因此我開槍只打碎
了好幾人寬的玻璃自動門，好加在如雨般的碎玻璃當場嚇昏了在外面
把風的劫匪。
總之，情況雖然跟我想的不一樣，但，那又怎麼樣呢？我找到了
可愛的借運許可，然後銀行劫匪也都被制服了。
等一切事情都落幕之後，已經是午餐時間了，我高興的邀小情去
我和她第一次單獨吃飯的十六區日本料理店。
「你怎麼會這麼大膽啊？你不知道剛剛那樣做很危險嗎？」小情
瞪了我一眼，但是臉上卻掛著微微的笑意。
我這時也不想隱瞞，將一切的事情都告訴了小情，不過，我當然
隱瞞了跟蹤阿峻的事情，而這麼玄奇的事情，小情當然聽得一愣一愣
的，我笑著對她說：「這事妳不能不相信，妳看，那個劫匪就是因為
頭髮被我包在這個借運許可裡面，所以他才會這麼衰，我人在他面前
他都無法對我如何。」
小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那個劫匪…是禿頭，哪裡來
的頭髮啊？」
靠，真是一語點醒我夢中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身在廬山不知
廬山真面目，我……居然沒發現這個驚人的事實！
「你真的很好笑耶，呵呵。」小情笑著說道。
「呃，多謝誇獎。」我看著小情，臉上露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
傷心的尷尬。
「總之，你的東西有找到我就放心了。」小情笑咪咪的說道。
「是啊…真是多謝妳…」我看著小情，想起她知道我東西不見之
時的關切，心中不禁浮起一絲感動。
「好啦，我們趕緊吃吧，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小情催促著。
「好。」我點點頭，喝下拉麵的湯，熱熱的湯汁進入胃後，似乎
化成了濃濃的溫暖鑽進我的心臟，那是一種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走到成功湖畔，福利社已經在望，我看著小情的側臉，心中有種
異樣的感覺，以往不感覺可愛的臉蛋，今天卻有著想親一下的衝動。
「怎麼了？」小情忽然間回望，我來不及抽回自己的眼光。
「沒…沒什麼…」
「我的臉怎麼了嗎？」小情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
「只是…感覺很可愛…」
「啊…」小情停下來，臉上浮起一絲羞澀。
「我…」想親你，想親你，這三個字消音在我自己的心中，不知
道為何，小情忽然間變得可愛，也是因為我又身在廬山不知廬山真面
目了嗎？
兩人的距離忽然拉進，呼吸也變得沉重，我小心的用舌頭濕潤一
下極度乾燥的嘴唇，之所以要小心，是因為怕這個動作會被認為是變
態。
小情盯著我，眼神有點迷離。
我們的距離更近了，鼻子和鼻子的距離只剩下五公分。
此時，我的手機響起，是簡訊傳來的聲音。
「喂。」我吐出一口長氣，開起手機。
手機上是表哥傳來的簡訊：「表弟，如果可以，請緊緊握住在你
憂傷的時候會主動回頭的女孩子。還有，以後請記得，你無論如何是
拔不到全禿的人的頭髮的。」
附註一：XX絕對不等於總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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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218.168.180.199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