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蘭女中殺人事件（１８）迷途知返 ＢＹ浩子
誠如劉碩強所說，警方辦案，想將兇手繩之以法，接受法律的制裁，最重要的仍是
必先有充分的證據，否則就算對方站在眼前，伸手可及之處，終究對他莫可奈何，不能
妄動一根寒毛。
王雅雯同意簡育傑及劉碩強二人的推測，司徒冠偉或許是這件案子的重要關係人，
甚至可能是嫌疑人，但先定下他的罪，再慢慢蒐集相關事證，這樣真的好嗎？豈不是有
像在羅織罪名，構陷他人入罪？天下有多少冤獄是如此造成的？
偵辦殺人案就如同在解數學計算題，死者是題目，兇手是解答，若是推導過程有錯，
即使猜對答案，也不能拿到分數。
辦案講究科學，可以大膽假設，任何天方夜譚、天馬行空式的猜測都無所謂，有時
不落入既有成見的窠臼，跳出思考的框架，不受限制，反而能有所突破，但最後的終點
還是得回歸到證據面，用證據來證明，有幾分證據才說幾分話，是對所有案件最基本的
要求。
「司徒冠偉只是我們的假想，根本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王雅雯小心翼翼的說。
「我們要去哪裡找證據？」劉碩強恨得牙癢癢，屈起右手食指，輕敲自己額頭，口
不擇言，「不如先把他請回局裡，我再親自出馬偵訊，慢慢跟他磨，跟他耗，不怕這小
子不說實話。」
「這樣會不會屈打成招，冤枉好人？」簡育傑忽然臨陣退縮。
當初劉碩強武斷的認為，兇手一定是聖蘭女中的學生時，簡育傑心中確實有過一陣
不舒服的感覺，才會另外提出「兇手是男性」的可能，故意抬槓，存心找碴，誰知竟演
變成司徒冠偉是兇手的爭論。
司徒冠偉不是自己學校的學生，簡育傑對他並沒有好惡之感，也不關心，不過若糊
里糊塗找了一個替死鬼來墊背的話，豈不放真兇逍遙法外？同樣令高宇心死不瞑目。
「你電視劇看太多了吧？都什麼時代了，我們是法治的社會，警察是人民保姆，問
案絕不會濫用私刑。」劉碩強差點忘了身旁還有個外人在，其實以他的經驗老道，若不
是想在王雅雯面前力求表現，心慌意亂，才不會輕舉妄動。
「現在找司徒冠偉問話恐怕言之過早，會打草驚蛇。」王雅雯擔心。
「也許我有證據，可以斷定司徒冠偉是不是兇手。」簡育傑的話有石破天驚的效果。
「在哪裡？」
簡育傑慢條斯理，有條不紊的說明。「最近幾年來，我們學校的學生素質有明顯下
降的趨勢，不守規矩，就算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敢明目張膽，呼朋引伴，集體爬牆，
逃學外出。」
劉碩強回憶起自己在學生時代，好像也幹過這檔子事，遙想當年，臉露微笑。
「貴校學生穿裙子也能爬？」劉碩強不敢相信，向來以「氣質」聞名的聖蘭女中會
淪落至此田地。
「說來實在丟臉，附近熱心的居民曾打過幾次電話來關切。」簡育傑面露羞慚之色，
好像是自己做壞事被抓到。
「聖蘭女中是所女校，更應該妥善保護學生才對，你們的圍牆外觀雖然古色古香，
美輪美奐，但高度居然比宜陽高中還矮上一截，果真是進出方便。」王雅雯也注意到這
個情形。
「當初設計者的創校理念，想要打造一個溫馨的學習環境，不願讓路過的人誤認這
是所冷冰冰的『聖蘭女子監獄』，才會蓋成如此模樣，誰知風氣丕變，治安敗壞，不但
校內學生會翻牆出去，周遭又經常有變態暴露狂出沒，內憂外患，交相攻迫，在無法重
建圍牆的情況下，只得在四處設置攝影機，作為監視之用。」
「你怎麼不早說！」劉碩強興奮不已，「這可抓到司徒冠偉的狐狸尾巴了，錄影帶
都存放在哪？」
「進學校時我曾注意到門口裝有監視器，一開始以為只是單純的自殺案件，沒放心
上，結果竟忘了這回事！」王雅雯頗為自責。
簡育傑即刻帶二人朝警衛室移動。
聖蘭女中規模不算大，四周的圍牆加上大門口，只需安裝九部監視器就可掌控全
局，幸運的是昨天機器運作正常，所有錄影帶都完整保留。
簡育傑先解釋。「監視器都是固定的，鏡頭無法搖動。」
劉碩強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並不在乎。「反正我們要找的是司徒冠偉這個大男生，
目標顯著。」
「還有，」簡育傑再補充，「由於缺乏經費，所有的監視器都設定在每日零點整自
動關機，隔天凌晨六點再開機。」
王雅雯並不擔心這個問題。「沒關係，推估高宇心是十到十二點之間遇害，兇手應
該在這段時間之前就已經進到學校。」
簡育傑建議。「我們不妨先從圍牆看起，因為學生進出校園都必須身著制服，司徒
冠偉不可能公然走進校園。」
劉碩強哈哈一笑。「有道理，除非打扮成聖蘭女中的學生，不過以他的塊頭來說，
如此一來反而更為突出，更加搶眼，他應該不至於這麼笨吧？」
不過結果令人大失所望，圍牆邊除了拍到幾隻貓狗在相互追逐，形成一場世紀大混
戰之外，沒有其他發現，大門口的監視器成了最後希望。
聖蘭女中在例假日時通常會開放圖書館，讓學生能夠到校自習，由於期末考快到
了，一整天下來，少說有也四、五百人次進出校園，三人全神貫注，緊盯著螢幕看，不
敢稍有疏漏。
螢幕上的人像正快速而無聲的移動，顯得極為詭異。
「等一等！」王雅雯眼尖，按下暫停鍵，指著畫面中的人頭，「是高宇心！」
高宇心面無表情，獨自走入校園，監視器只拍到正面上半身，前後不超過三秒鐘，
這大約是她留在人間最後的身影。
劉碩強看著角落的時間碼。「她是昨晚九點四十六分進來的。」
「按照規定，學生最晚在十點前必須全部離開，值勤的守衛會巡視校園一遍後關門。」
「司徒冠偉應該尾隨而至。」王雅雯推測。
「看著好了，兇手馬上就要現身。」劉碩強信心滿滿。
十分鐘過後，三個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司徒冠偉並沒有出現，而且不僅是他，
昨晚自大門關閉後到零點之前，再也沒有人進過聖蘭女中。
劉碩強大失所望，急的大吼：「沒了？怎會這樣？怎麼可能？司徒冠偉昨天沒有來
過聖蘭女中！」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白忙一場。」簡育傑道歉，他的多事真的誤導辦案方
向。
王雅雯很快恢復冷靜，並不灰心。「不，現在我們至少又證明了一件事，司徒冠偉
並非兇手，每消去一個不可能的假設，就能讓我們朝答案更邁近一步，可以少走一段冤
枉路，迷途知返，現在回頭，猶未晚也。」
「更重要的是我能確定……」王雅雯臉露微笑，「兇手絕對就在這裡。」
王雅雯指向不斷閃著白色雪花雜訊的螢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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