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真 終 Ⅱ
by hni
曉真死了。
悄悄掛斷電話以後,由於太過震驚,在這之後的許久,我都只能沉默。
那是一種不是無話可說,反而卻是有著許多千言萬語,卻怎麼也挑不出
任何一句先說的感受。
而且我跟誰去說呢?她已經死了。
曉真的死。
死!也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心裡泛起像這樣的聲音。
“是啊!這全世界上無論哪個地方都再也找不到她了。”
就像我的青春,我的悲哀,我的寂寞,我的期待,我的初戀、失戀,都
全然在一瞬間消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一般。
可不是麼,這世上還有誰記得我的過去?
那個跟我一樣擁有共同過去的女孩,已經消失了。
那個只跟我牽著手,就能傻傻的一起跳進海裡的女孩走了。
願意什麼也不說地,默默走在我的身後,一路上看著我的背影,走在鄉
下老舊鐵鏽味的鐵軌上的女孩。
不管怎麼樣都再也回不來了啊。
這種感受跟得知曉真結婚時的心情,完全不同。
即使那時候,我也有了一種,“一輩子再也不能的遺憾”。
但我總可以努力的說服自己:“畢竟她可以過得幸福,比待在我身邊更好。”
的錯覺。
甚至還想著,也許再也不能見面也好,她過得很好不是麼?
就像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一個不容侵犯的角落。
即使染上一層灰,也幾乎只會將她埋得更深更深。
而現在?好不容易想起的同時,她卻死了。
再怎麼清醒過來一萬遍都是相同,曉真竟然這就真的死了。
正如方才掛斷的那通電話一般。
※
「是俊傑麼?」電話另一端的女孩,聲音有些熟悉。
她使用著不太“確定”的字眼確認著。
「嗯,我找曉真。」我想我的語氣,大概很難形容。
「她……」簡直不用見面,我就可以直接想像,對方皺起眉頭不知
該如何表達的表情,半餉以後才以極平淡的語氣回答:「她死了。」
「什麼?」儘管是聽得再清楚不過,可我仍是想要再確認一遍。
我甚至希望自己耳聾,希望這只是個遠遠不夠幽默的玩笑。
「我說,曉真她死了,你明白嗎?」
當然不能明白。
我發現自己像是突然啞巴了一樣,只能站在原地,握緊電話:不回答
,光是搖頭。
跟著我的耳朵再聽不見一字。
掛斷電話的那個瞬間,我的靈魂彷彿像是被抽絲剝繭了一般。
※
想完,我在默然的情緒中努力想要崩潰,或想要勉強擠出微笑。
大概是想要改變什麼吧。
不過提不起力氣,完全沒有。
巨大的震驚正如始終“看不見”的悲哀,甚至讓我有了一種陷入連掉下
眼淚都無法的諷刺。
於是我終於明白,已經沒有了,徹徹底底的沒有了。
什麼都無法留下。
就好像我以往每次跟其他女孩上床時,在那射出精液的前一刻──
都會想起畫面裡,那彷彿永遠乾淨、純真無知的曉真。
印象中的曉真,有著一副溫柔且充滿磁性的歌聲。
說起話來不但禮貌,更有著淡淡卻不做作的嗲聲,而且無論是處在什
麼姿態,似乎永遠都不急著追趕前方,舉手投足間有著涉世未深的傻氣。
只可惜,沒有了。
想完,我甩了甩頭。
毫無道理的到便利商店買了啤酒,就這麼一路喝了起來。
喝吧喝吧!大醉一場又如何?
我只想流浪,只想拋開一切,甚至想要裸奔──反正軟弱無力的我,
已無處容身。
一想到這裡,我已經悲哀得不得了了。
於是我一路奔馳。
走在絕路之中奔馳。
大雨下著,而我沒停下腳步。
直到電話再度響起。
是剛剛電話裡的不知名女孩:「俊傑,你有空麼?」
我沉默。
「我想見妳。」女孩像是努力壓抑著什麼。
而我則依然沉默。
「總之你來吧,你現在就來。」女孩的語氣中像是有著什麼非說不可
的堅持:「我在火車站那裡等你。」
「好。」我說。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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