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是怎麼搭上救護車，忘記那些醫護人員問了我哪些問題，忘記他們說了多少瓊瓊
身體的損壞狀況，也忘記我在電話中怎麼跟蔚他們說起這件事，很多細節都忘了，為什
麼呢？
「到院前死亡」。瓊瓊被送去的那間省立醫院這麼宣告，我像是聽不懂這醫界的專用
術語，呆呆地向那位前來說明的醫師點個頭，他還說他們依規定仍然會進行半小時的CPR
急救。
「謝謝。」
我搞不懂為什麼要跟他說謝謝，在那樣的場合真的很奇怪，不過那是當時我空白的腦
袋裡所僅存的語彙，也許我是想，等他們救活了瓊瓊，我應該向他們道謝，只是現在提
早說而已。
瓊瓊在急救室被急救到第十五分鐘的時候，她的爸媽和阿嬤趕到了，淚眼汪汪和我照
過面，然後焦急地互相抱頭痛哭，那三十分鐘感覺格外漫長，牆上的鐘分針永遠走不到
終點一樣，好害怕，因為看不到盡頭，所以害怕。
瓊瓊被推出來的時候，臉上覆著一張白帕，沈媽媽見狀立刻傷心欲絕地大叫一聲，一
下子便暈過去了，醫師面色凝重地告訴沈爸爸一些很遺憾之類的話，而瓊瓊的阿嬤已經
老淚縱橫，踩著蹣跚腳步過去拉拉瓊瓊的手，這個時候，我呆滯又搖晃的視野忽然闖進
蔚他們跑步穿越急診室的蹤影，他們全都來了，卻也在見到瓊瓊的同時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沙啞地開口，在心底慶幸著自己總算能做些事，只要別一直陷在那個看不到盡頭的空
間就好。
「可以去看她，她現在很乾淨。」
僅管如此，仍然沒有人前進半步，蔚和方小楓一直注視著被白色布料披蓋的推床，白
布下蜿蜒著一道明顯的人體輪廓，很難置信的吧？那個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人怎麼會是
瓊瓊呢……
警察也到了，他還帶著那名打瞌睡的肇事車主，車主是一位瘦小的四十多歲男人，看
起來憨厚老實，聽說他良心不安急著想知道瓊瓊的情況。
蔚就是在這個時候爆發的。他憤怒地衝上去，抓住那個瘦小男人的領子，將他重重撞
向身後的牆，警察和醫護人員馬上要把他拉開，他一面奮力掙扎，不斷向他嘶吼：
「還來！你把瓊瓊還來！你這該死的混蛋！把我們的瓊瓊還來啦！」
蔚在急診室引起一場不小的騷動，失控而混亂的場面，他無處宣洩的悲傷只能一次又
一次向男人發飆，破掉的嗓音、被警察扯壞的上衣、他每一次提到瓊瓊的名字……站在
原地旁觀的方小楓只是靜靜地看，他的暴走是那樣無濟於事，她彎起一道無奈的微笑，
流下了眼淚。
「我打個電話給紀導。」
方小楓收起情緒，用理智的音調說完，快速繞過人群，跑出急診室，稍後有兩名護士
交談著走進來，還不時往回看，嘴裡驚嘆道：
「天哪！剛剛那女生哭得好傷心喔！」
被擋下來的蔚喘著氣，望望方小楓離去的方向，邁開步伐追了上去：「我去找她！」
最後，只有我是麻木不仁的嗎？坐在急救室外的我多想像蔚那樣地發脾氣，多想跟方
小楓一樣落個幾滴淚也好，不過，我連最基本的情緒反應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太難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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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211.75.214.146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