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聰明伶俐的方小楓亂了方寸，又心疼又著急地傻傻站在他旁邊，好久，真的好久
的一段時間，蔚不發一語地往下蹲，呼出一口一年份的長氣，接著抬頭笑起她的慌張：
「妳這女生真不溫柔，這個時候起碼要像在巴士上那樣，牽個手也好啊！」
她張大嘴：「陳已蔚！你裝睡？」
「也不是，睡一下下，後來醒了，看到妳的手，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面對說出這句話的蔚，方小楓又羞又惱，而我則意外著蔚今天的坦然。
「不去找我媽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害怕萬一真的到她面前，卻發現她完全不記得
我了，還反問我你是哪位這一類的話……我怕得要死。被人忘記，就突然覺得在這個世
界好孤獨啊……」
方小楓瞧瞧他的悵然若失，賭氣起來：「知道不好受的話，也不要隨便忘記人家啊！」
「唔？」他奇怪地起身：「妳在說什麼？」
「沒有！」
方小楓別過頭生悶氣的身影，彷彿為蔚帶來一些感觸，他就這樣不動聲色地看，夠了，
才再度開口。
「欸！我跟妳說，小時候一次元宵節的燈會，阿皓的媽要買燈籠給我們，她問我們要
哪一個，阿皓選的那個哆啦A夢剛好也是我想要的，不過因為阿皓先選了，所以我只好
假裝我喜歡的是別的燈籠，回家之後心裡還是好不甘心哪！一直想著當初要是我先講就
好了。」
我好驚訝蔚自己提起這段往事，方小楓也是，但她不想點破自己已經聽我說過，而靜
靜聽他說下去。
「其實如果我那麼想要，要阿皓的媽多買一個哆啦A夢當然也無所謂，妳知道為什麼
我不那麼做嗎？」
她搖搖頭。
「儘管阿皓家對我視如己出，還無條件地對我好，不過我心裡還是會有寄人籬下的自
知之明，這是否認不了的，我知道我欠了阿皓家很多，即使他們不會要求我回報，但我
的確欠了他們很多我這輩子恐怕也還不了的恩情，所以，我不跟阿皓搶。另一個原因，
是因為我真的喜歡那個哆啦A夢的燈籠，不願意有人為了搶它而有所爭執，那會破壞原
本喜歡它的心情，是不是？」
方小楓依然沒有回應，她無端端感受到異樣的不安，在蔚一直看著她、從不移開的深
邃瞳孔底蜇伏，明明這片星空如此浩瀚，湖水如此瑰麗，為什麼在他身上卻預見不到美
好的前景？
「因為喜歡，所以要放棄，妳能了解嗎？」
「什麼意思…？我不懂。」
「啊！我們快回去吧！班長失蹤太久就糟了。」
他轉眼間又回到原來吊兒郎當的蔚，跳下土堤，仰頭看她：
「還有，謝謝妳今晚聽我說一堆無聊的事，那些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了，我們……」
他的話，說到一半，猶如風吹著吹著，在方小楓紛飛的髮稍間停息了。
我早一步藏身在其中一棵梅樹後，想等他們先離開，他們才下了土堤，便發現隨行的
教官朝這邊走來，晚上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孤男寡女，教官要是看見肯定會想歪，嚴刑逼
供，然後通知家長處理。蔚一把將嚇壞的方小楓拉進一棵長得比較碩大的梅樹後方，將
她朝自己攬近，好讓樹的莖幹幫忙遮掩。
方小楓不自在地掙扎一下，最後羞澀地動也不敢動。
蔚的手環著她，肅然而凝神的臉貼靠她的髮，彷彿她是那麼自然而然地屬於他的胸口
，遠處，傳來副班長尋找方小楓的聲音。
聲聲的催促，明知道應該輕輕放開手，下一襲拂動梅樹枝椏的晚風吹過的時候，湖面
掀起鑲了碎鑽般的漣漪，我看著方小楓想逃避那些叫喚般，將自己深深藏入他寬闊的胸
膛，而我空曠的胸口卻在此時響起了異常清亮的節奏，它告訴著我，我在憤怒、在瘋狂
嫉妒、也在那岌岌可危的臨界點受傷了，每一次心跳，都是作痛的。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211.75.214.146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