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方小楓沒有被選為班長,畢竟上學期的李芯惠事件殺傷力太大
了。
當大家為新任班長鼓掌歡迎的時候,她的側臉寫出既輕鬆又捨不得的複雜心情。
由於寒假期間我們四個人的時間總是談不攏,無法成行再去一趟台東,幸虧二二八紀
念日放假,便決定二十七日搭夜車出發,二二八一早再趕回南部。
這一趟旅程的目的是將塵封已久的生日卡送還給孫學長,也許到頭來不會有任何意義
,可是方小楓這麼說:
「起碼要讓學長想起來,這種事絕對不可以忘了。」
雖然出發前我們興致勃勃地約好要在火車上聊通宵,還不到凌晨三點,瓊瓊和方小楓
已經體力不支地相繼睡著了,她們身上披覆著外套,頭靠著頭睡得很熟,我們事前將座
椅移動成面對面的位置,因此她們兩人不同的純真睡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方小楓沉睡的臉有一股大人氣的成熟,沉靜的美叫人不敢稍有驚動;瓊瓊只要一睡著
,嘴巴就會微微地打開,有時聽得見她均勻的鼻息,不由得猜臆她到底正作著什麼樣的
夢境。
我和蔚不約而同凝視著她們直到出神,隨著時間的拉長,心裡想的事就愈來愈多。
「你喜歡方小楓的話,就趕快去追吧!」我以不吵到她們的音量開口。
這一回蔚沒有馬上否認,遲疑,然後反問我:「你不是也喜歡她?」
「我已經被判出局了啦!」
我拿起籃球雜誌,隨手翻到一頁有灌籃的畫面,蔚詫異地坐直上身追問:
「什麼意思?你…告白了喔?」
「沒有,是方小楓自己說她不能跟我交往,所以,你要追就去追吧!」
「可是,阿皓……」
「你想讓給我對不對?」
我繼續翻閱雜誌裡汗水淋漓的黑人,一派輕鬆:
「套句瓊瓊的說法,我不是因為想要方小楓喜歡我,才去喜歡她的,所以,你就算把
一個不喜歡我的方小楓讓給我也沒用啊!」
「可是,我不想要只有我一個人得到幸福,那不公平。」
這列車廂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看起來像外勞的青年坐在最前排打盹,他的鼾聲很
大,上頭的行李架擺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袋和各大賣場的塑膠袋,是正要返鄉還是剛從家
鄉過來呢?
「我的幸福不一定是在方小楓身上啊!」
八成是常聽方小楓聊心事的關係,我變得也會講幾分道理了:
「我們兩個連跑百米的時間都不一樣,得到幸福的日子又怎麼可能會同時呢?最重要
的是,你會祝福我,我會祝福你,關係永遠都不搞壞,這樣就好了。」
「阿皓…」
我以為蔚感動得快說不出話了,沒想到他拍拍我的肩:
「看不出你也會講出這麼有深度的話耶!」
「媽的!你就不能裝得感動一點嗎?難得我講得這麼有深度!」
我抓住他衣領猛搖他,蔚突然低下頭,靠在我肩上哈哈笑了兩聲:
「白癡啊!我們兩個兄弟不用搞出那麼肉麻的場面啦!」
「那你現在就不要噁心地靠著我!」
四歲以前,父母每次跟別人介紹我,總免不了要提到「他是獨生子」,小時候對獨生
子這名詞不是很有概念,只覺得聽上去好像我是殘缺的、孤單的,後來蔚來到我們家,
我才正式擺脫那討厭的名詞,如同蔚對我家懷抱著感恩之心,我對他也有著同樣的感激
之情。
「欸!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盯著腳下隨著火車隆隆作響的地板,那麼宣
告。
要我放棄,其實還是會有幾分不是滋味,但,見到身世不幸的蔚也能擁抱快樂,那些
又酸又澀的滋味就不算什麼了。
「請便!」
下一秒,蔚臉上的笑意就像漾起的漣漪,一圈圈擴大,他彎下身,緊握雙手,開心大
叫:
「Yes……Yes!」
「你不要太囂張喔!」
我推他一把,而他的歡愉是擋也擋不住的,索性抱住我歡呼,就在這時,我們同時往
前方看去,方小楓和瓊瓊兩人正銳利地瞪著我們。
方小楓把戴錶的左手舉高,用令人不寒而慄的犀狠目光掃射我們:
「你們以為現在幾點哪?有人在睡覺,就要控制音量啊!」
「就是說嘛!」
瓊瓊更粗魯,一腳重重踩上我們的座椅中央:
「吵都吵死了!睡眠對女生來說很重要,你們不知道嗎?下車後行李通通給你們拿!」
厚……說要熬通宵的是妳們,是妳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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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211.75.214.146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