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不久,我和蔚分別考上不錯的大學,紀導非常高興,連連稱讚蔚是竄出來的黑馬
,我打電話跟方小楓報佳音,她聽了十分平靜地表示開心,似乎這老早是她預料中的事
,接著說想回學校看看那些冬葵子,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一想到上大學以後,要回學校看它們就很難了,又沒有人照顧,心裡一直放心不下
。」
回學校的那天我們相約的時間很早,因為我爸為了慰勞我和蔚的好成績要帶我們上山
放鬆一下。清晨七點半,到校的學生不很多,方小楓將澆花器裝滿水,我和蔚各拿著要
裝雜草的垃圾袋,一起走向那塊庭院。
「咦?」
早晨的那一場薄霧還沒有完全散去,我們不太確定地發現一個已經站在庭院裡的人影
,那個人和方小楓一樣手裡也拿著一只澆花器。
「是你們哪!不是不用到學校了嗎?還這麼捨不得?」
福利社阿姨露出驚喜的笑容迎接我們,方小楓瞧瞧她那邊的澆花器,和悅地問道:
「阿姨,妳怎麼也來澆花?」
「我幾乎每天早上都會來喔!」
她驕傲地將自己照顧有佳的成果觀覽一遍,冬葵子又開滿了金黃色花朵,看上去頗為
狀觀:
「很漂亮吧?」
「阿姨,妳賣東西還要身兼校工喔?」蔚問。
「誰是校工?我是義務的,只是覺得這些植物很漂亮,而且,這裡對我而言有特殊意
義啊!」
我一聽,反射性就問:「妳該不會也在這裡埋東西吧?」
「啊?」
她聽不懂,倒是神秘兮兮地指住那棵印度紫壇,示意我們要幫她保密:
「我發現原來我以前的初戀男友在那棵樹上刻下我們的名字耶!發現的那天好高興。
噓!不能跟我老公講喔!」
那一年青春的虹彩在阿姨甜甜的臉上閃過,將一道似曾相識的神韻映照得清清楚楚,
我在一瞬間記起了畢業紀念冊上見過的一張相片!
方小楓半驚半疑地再次詢問:「阿姨,妳的名字是林文君嗎?」
「唔?」
阿姨跟蔚要了垃圾袋,準備彎腰清雜草,臨時又回頭看看方小楓:
「妳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方小楓欲言又止地停頓好久,最後終於搖一下頭,雲淡風清地笑:「沒有什麼。」
我們和阿姨一起在庭院耗了快一個鐘頭,這期間都沒人再開口確認方小楓剛才的問題
,而她也從未跟我們說明她臨時收口的原因,為什麼不追問下去?我們尋找了那麼久,
好不容易露出一線曙光了。
「那,問完以後呢」,方小楓蹲著拔草時的沉靜側臉彷彿這麼回答。
過去的,就是已經過去了,不論它是以什麼形式存在於過去的時光,或好或壞,它就
是以當時的現狀凝固下來,不會有所改變,能夠改變的,只有未來。阿姨已經嫁給一位
好好先生,還有兩個寶貝兒子,她會以這樣的現狀繼續走下去,當然孫學長也會有一個
在不知當年那位林文君下落的情況下而前進的人生。
說不準將來那兩人會不會因緣際會地再次相遇,但這一回我們選擇安靜旁觀,樂觀其
成。
「欸?是李芯惠耶!」
庭院整理到一半,我忽然發現李芯惠來上學的蹤影,比較意外的是,和她走在一道交
談的是一個班上男同學,當然看上去只像是普通朋友,但她會和蔚以外的人在一起就夠
我們詫異了。
「我好像突然被她忘記了。」蔚目送著他們往教室方向離去,自嘲地聳聳肩。
聽說李芯惠的班級還是會有人試圖要排擠她,但會跳出來坦護她的也大有人在,我想
,她不是喜歡蔚,蔚對李芯惠而言應該是她最孑然一身的時候唯一願意理會她的依靠,
在四面楚歌的這幾年她只能緊抓住蔚不放,現在呢…說得現實一點,蔚的存在已經不是
那麼必要了。
「很遺憾嗎?」方小楓拍拍髒兮兮的手,半開玩笑地糗他。
「是鬆了一口氣。」
他收回視線,柔聲地問起別的事:
「明天我會從山上回來,到時候,我們出去走走好嗎?妳那天有沒有事?」
她沒有多問什麼,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還有誰要去?這些都沒有問,只在收拾垃圾
袋之前溫煦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有什麼事。」
才剛清理好的地面,才一陣回暖的風經過,又不經意落下兩三片枯葉,那一年冬天帶
走的,不只是這棵樹的葉子,還有我們最親愛的朋友,那些隨風而逝的一切愈飛愈高,
飛進青春的洪流裡,然後,方小楓、蔚、和我同時出現在這塊庭院前的畫面也愈拉愈遠,
直到終究也要無聲無息地在一個晴朗的日子中隱形了,日後不再有過。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211.75.214.146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