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
「總之」是瓊瓊無話可接時的口頭禪：
「我們先來聽聽前途最光明的人怎麼說好了，我說小楓……喂！」
我這才想起一直都沒吭聲的方小楓，找了一下，她將掃帚閒置在身後，正在觀看長滿
冬葵子的庭院，那些綠色植物即使在深秋也綿綿密密遍佈整座荒廢的院落，金黃色的花
朵紛綴其間，她說，很喜歡冬葵子心臟形狀的葉片，好像世界上每一個靈魂、每一份情
感都那麼蓬勃堅強。
「因為我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哪！」她很快回答。
但，我一直認為她是那樣的人，至少「堅強」這一點就是。
方小楓在各方面表現都很出色，她認真用功，克盡班長本份，幾乎對任何人都是親切
地微笑著，不過，和她談得來的同學不多，或許有人將那微笑解讀為一種傲慢和疏離。
「就剩妳還沒講夢想耶！」
「一定要講嗎？」方小楓大概原本只打算放在心底而已。
「當然啦！」
「好吧！我的夢想是，當一個不會為錢太煩惱的家庭主婦，下午有空的時候可以學著
自己做菜、做蛋糕，家裡還要養條狗，天氣好的日子就帶牠去公園散散步，每天踩著最
平凡的步調，操最瑣碎的心，就這樣。」
方小楓以幸福的語氣說出她的夢想，所帶來的震撼卻不輸給瓊瓊的「空姐」，我總認
為她的夢想應該會是我們之中最高級的，大概是醫生或律師那一類，結果竟是如此普通。
「妳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不可以亂敷衍喔！」
「我很認真哪！」
她離開那片冬葵子，回到原來的位置：
「所以拜託你們也認真一點，趕快掃完，今天要發考卷耶！」
瓊瓊摸摸鼻子回去掃地，途中撞見蔚一臉陶醉地聽MP3，還不停重覆播放，她趨前探問：
「什麼歌那麼好聽？」
他對她笑了一下：
「陳奕迅的『十年』。大概是因為聽你們在談夢想，所以這首歌現在聽起來特別有味
道。」
「真的？等一下借我。」她回頭邀起方小楓：「小楓，妳要不要聽？」
「不要，我討厭那首歌。」
蔚和我不約而同看向她，瓊瓊則把蔚的耳機抓來聽，一分鐘後發表心得：
「我也覺得還不錯啊！」
「我討厭的是這首歌的結論。」
「什麼結論？」
方小楓二度把掃帚打住，拿我們這群只顧聊天的人束手無策：
「歌詞的最後是，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這一句我很不喜歡。」
我以為這句才經典耶：「很貼切的歌詞啊！」
「我沒辦法認同，如果做不成情人，那麼我也不會是那個人的朋友，這樣太痛苦了，
不是嗎？所謂的朋友是，對方交了女朋友以後，要很有義氣地傾聽他們的愛情故事，等
到對方要結婚，也必須拿著喜帖開開心心祝福他們，因為如果不那麼做，就不算朋友啦
！我不想當這麼悲慘的朋友。」
她這番話，彷彿是衝著蔚稍早提到交女朋友的句子而來，不過瓊瓊卻是頗有戚戚焉地
過去搭她的肩：
「妳說的也對，『朋友』有時候真的很難做……」
我和蔚乖乖避到一旁掃地去，蔚MP3音量開得大，連我都聽得一清二楚，陳奕迅用他
深情的嗓音滄桑唱出不勝唏噓的「十年」，在一個天空很高的秋天的早晨，滿地冬葵子
搖頭晃腦地聆聽，在風裡，懷念起十幾年前有個初嚐愛情的男同學親手將它們溫柔種下…
…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演唱：陳奕迅；作詞：林夕；作曲：陳小霞；編曲：陳輝陽」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211.75.214.146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