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他們的午餐一直吃著義大利麵。而她堅持著林
皓陽告訴她的菜名而一直正名著。「各位先生們，請叫它義式迷
迭香蕃茄火腿義大利麵。」一臉認真。
「那麼長，記不住啦！」楊成靖打著哈哈，用叉子翻攪著她
用便當裝起來的義大利麵，「看起來紅紅的、一坨一坨的，妳到
底會不會做菜啊？」
「重點是味道、味道！我看問你也沒有用吧？你這個不懂美
食的粗人。我問維定好了。」她期待地轉向他，用雙手在他發呆
的眼前揮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他什麼也沒說，沈著聲：「妳等我一下。」跑步翻過學校的
圍牆，不一會又翻回來，提著一包塑膠袋。
「把手伸出來。」他從塑膠袋拿出一個東西，撕開包裝，她
乖乖地伸出手，只見十隻指頭不是刀傷就是燙傷。
「天哪，妳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楊成靖皺著眉頭，她聞
聲慚愧地低著頭：「火腿我第一次切，沒想到硬梆梆的……然後
煮開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鍋子，加上在炒的時候橄欖油一直飛濺
出來……」
「別說話。」他從塑膠袋中拿出碘酒及棉花棒，「阿靖，你
去洗手，等一下幫我貼ｏｋ繃。」用眼神示意剛剛撕開包裝的東
西。
「你剛剛出去就是買這個？」楊成靖驚訝，「好吧，你們等
我一下。」
他抬頭看見她充滿感謝及抱歉的眼神。他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我將春天付給了你、將冬天留給我自己……」像是確定什麼
一樣看著她的眼睛。
「對不起。」她的聲音愈來愈低。
他什麼都沒說，繼續為她的十指細細塗上碘酒，然後一個一
個包上ｏｋ繃。
多年以後再想起這一段，他總是情不自禁地大笑，然後從冰
箱拿出啤酒猛灌。不是笑年少的痴傻，而是笑現在的自己如同年
少一樣痴傻。如果她現在再跟他說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一定還
是會默默地、奮不顧身地摘給她；只是從頭到尾，能給她最完滿
、最漂亮的月亮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他看著呆坐在餐桌椅上等待水滾的她，如同那時一樣心傷至
無神。某日悶熱至極的下午，她敲了敲他家的門，突然說要煮義
大利麵給他吃，想借用他的廚房，提了一大包食材走了進來。他
不明所以，找了楊成靖來準備一起吃，沒想到看見的是廚房裡她
正低頭專心煮麵，臉上是蜿蜒的淚。
他兩手握緊，拳頭內藏著衝上去擁抱她安慰她的勇氣，然而
，楊成靖比他先一步走上前緊抱著她，用力地搖著她：「妳怎麼
了，妳怎麼了？不要哭，不要哭！」楊成靖心慌地說。
而她像是軟化某種堅固的偽裝一樣，在楊成靖的懷中癱倒放
聲大哭：「成靖、成靖，我不夠好……我不會煮菜……林皓陽不
要我了……」
「不要哭，不要哭！我幫妳打他，我幫妳揍他！」楊成靖拙
劣地安慰著她，他不停地拍著她的頭，「還哭？還哭？愈哭愈醜，
一點都不像可愛的小白兔！」
「我一點都不可愛、我被遺棄了……」她的淚不止。
「不要哭、不要哭……」楊成靖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更緊
抱著她。
他則是走了出去，買了包煙點了一根。Daviddoff的味道辛辛
辣辣的，嗆得第一次抽煙的他猛咳直冒淚。
「不要哭。」他對著屋子，無聲地說出這三個字。
翹翹板的遊戲再次開始，然而成靖和他已經不一樣了，他走
在自己前面抱住了她，先到達了終點。
而他，敗給了自己的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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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皎白無瑕的月華下嚀嚀自訴自身的美好 【margrit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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