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狂的佔有】－28
該怎麼辦呢？
人說狗急會跳牆，但我怎麼每次遇到這種緊要關頭，腦袋就會一片空白，發現耳
鳴的聲音遠比外面的聲響大，嗡──嗡───。
我假裝暈倒算了。翻了白眼，我開始自暴自棄，但再怎麼假終究抵不過真實。我
只能瞪著空洞的雙眼，感覺世界變得緩慢，還故意放慢動作給我看一樣，門緩緩的被
打開，出現意料中的臉。
「只剩咖啡了，怕會太提神，所以我又出去買了水果回來自己打……咦？」
他母親走了進來，看到我果然是一臉驚訝，來了來了，最後還是要面對的。
「嗨……」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尷尬的笑了，光著身子，滿屋子情慾過後的氣息，配上他
母親驚訝的臉，這簡直就是最蠢的畫面，世上哪有跟人家兒子剛打完炮就與他母親坦
承相對的啊？
「你們這是？」
她皺眉。
然後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一片沉默，該死的！誰先說句話啊，我喉嚨已經打死結
了！我不停的使眼色給小齊，哪知他竟然給我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替他母親端起
托盤放在桌邊，還為她拿了把椅子過來。
等、等等！該不會全部的事都要我來處理我來說分明吧？不公平啊！是小齊先主
動的，不能只有我來解釋啊！
「呃、阿姨妳聽我解釋……」
手指梳爬過頭髮，將掉在額前的瀏海往後梳，我開始一邊在心中打草稿，一邊像
說謊一樣說得心虛。
「我跟小齊其實是互相喜歡，所以妳別怪他，當然也別怪我……」
唉呀！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而且我是很喜歡他才會來這裡找他的，妳別打他，同性戀就跟平常的人一樣，
我們什麼都沒錯，只是喜歡同性而已啊……」
低下頭，腦袋嗡嗡作響，我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有點不知所云，更不知道我真
的想表達的是什麼，只是不希望他母親責怪小齊而已，他努力了那麼多年，如果就這
樣被阻撓，很讓人心疼的。
想到他曾經為我努力過，想到他曾經等不到我而失望，找不到我而難過，我就覺
得我該守著他，當一個人有想守護的人時，就是淪陷的時候了。
「傻孩子，我沒怪你們啊。」
頭頂傳來他母親的聲音，包含著關愛的口氣。
咦？沒怪我們！
猛然一抬頭，才發現他母親微笑著看著我，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這是怎麼回
事？
我想像中的猙獰的臉孔，想殺人的表情，或者已經準備好的刀子該亮出來了，但
什麼都沒有，一片祥和？
「咦？」
腦中的嗡嗡聲比剛才更大了，然後能思考的部份更少了，腦中又被投了一顆手榴
彈，轟的一聲，爆炸整個頭蓋骨。好疼，我果然不適合思考太複雜的事情。
「唉呀，你太粗魯了吧？怎麼把他脖子咬得又紅又一堆齒印？」
他母親突然靠過來，仔細的看著我身上一堆記印，丟臉死了！哪有人這樣看人的
啊？怎麼會這樣！楊岳齊你給我解釋清楚！我狠瞪了一旁的人，他還只是微笑著，對
他母親說的話不太介意，不是該大鬧家庭革命的嗎？為什麼一點火藥都沒有？好像全
塞到我腦中引燃了一樣。
「沒關係啦，衣服穿著就看不到了。」
「可是脖子上的遮不住吧？又不是冬天可以包得死緊。」
「他不會介意的啦，對吧，阿涼？」
他們一言一語的，我完全被拋在一旁，對於他們說的話我每句都聽得懂，但我卻
搞不清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而且為什麼我裸著身子，她看著我卻像是習以為常
的樣子？
家庭革命呢！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
完全的狀況外讓我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覺的攪緊被單，快跟我解釋清楚啊！這樣
子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安，非常的害怕。
「什麼？」
他偏頭，像是不懂我在問什麼似的。他怎麼會不懂？他裝傻嗎？
「不、不是反對我們嗎？你媽不是反對我們嗎！」
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不小心有點大聲，因為很想趕快得到答案，不要把我當笨
蛋耍啊！我擔心了那麼久的事怎麼會這樣呢？脫軌的情節我根本不能反應，只能呆住
像個傻瓜。
「反對？沒有啊。」
他母親搖頭，對我的話感到意外。但還是笑得很溫和，一點都沒有作假的感覺。
「沒有？那為……為什麼說我不能喜歡小齊？我……」
別告訴我那只是開玩笑的話，我真的會氣死！我怎麼那麼笨，人家說什麼我就信
啊！
「哦？我有說過嗎？」
竟然還給我偏頭想著到底有沒有說過那句話？明明就有！我記得很清楚！真想跳
起來指控她欺騙我幼小的心靈！
「有！」
歇斯底里的大吼，我覺得我的腦袋真的要爆炸了。
「哦，是小時候吧？好像有說過呢。」
「媽！妳真的那樣說？」
他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大概也有點不可置信。
「好像是吧，你小時候就特別愛黏阿涼，我就覺得這樣不行，應該多跟女孩子玩
啊，隔壁的小琴那麼可愛也從沒見去找過她，所以我就跟阿涼說過別跟你走太近囉，
但你還是愛黏著他，更讓我確定要移民過來這了。誰知道你長大了還真的是同性戀？
高中之後帶那些男孩子回來家裡睡那麼多次，我再反對也是白費力氣了。」
他母親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敲醒了我，像是笨蛋一樣的被耍了一大圈，既然現在
不反對，為什麼小時候要對我提出那種要求啊！我快昏倒了。
「媽、妳該不會從小懷疑我是同性戀到大吧？」
小齊聽了也大張口，瞪大眼睛，搖頭。
「可不是嗎？可是你真的是同性戀啊？我果然算準了。」
這不是準不準的問題吧！
「那你幹麻跟阿涼說那種話啊？」
他拍拍額頭，大概也覺得很無力。
「事先預防啊。」
天啊，我們兩個跑了這麼一大圈，就全是因為他母親的話，真的真的很不值得啊
，要不是那些話，我幹麻等那麼久，我幹麻繞了地球快要一圈來找人啊！真像是迷宮
裡的實驗白老鼠一樣可悲又可憐。
「我小時候哪會知道什麼是同性戀，我只是很單純的喜歡他而已啊！」
他像洩了氣的倒回床上，知道原來分離那麼久都是因為他母親，但為人母的不都
是這樣在關愛自己的孩子嗎？將自己的愛加諸在孩子身上，不管他喜不喜歡。
「好啦好啦，是我擔心太多行了吧？反正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嗎？很好啊，別再帶
那些奇奇怪怪的男人回來了，阿涼很好，知道嗎？」
他母親看他洩氣的樣子，只好又軟言安慰他，說到底，她還是疼小齊的，因為太
愛了，所以期望當然也更高了。
「媽，既然這樣妳當初幹麻反對啊？」
「我是看開了！要不然呢？我能怎麼辦呢？」
「媽……」
「當然希望我唯一的兒子能成家立業，但是你卻是個沒辦法喜歡女孩子的人，我
除了失望還能怎樣呢？你還是我兒子啊，唯一的孩子，我不包容你要包容誰呢？」
也是，誰會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來就是同性戀呢？但遇到了，包含在濃濃失望裡的
是深深的關切與愛。
這樣的母親錯了嗎？我不知道，只覺得有種力量被抽離的感覺，思維也不太清楚
了，在對與錯的辯證過程中，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她做的事是對的又如何？錯
的又怎樣？她的出發點都是因為關愛啊。
「再失望也不能挽回什麼，既然你喜歡，媽媽當然不反對……。」
她母親低下頭，淡淡的笑容中有著一點酸楚。
「阿姨，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想道歉，直覺得她有那麼多複雜又難過的情緒是因為我造成的。
「沒什麼好道歉的，你們沒有錯啊。」
她搖頭，轉身將盤子上的飲料遞給我，那一瞬間，我想收回我這麼多年來對他母
親的誤會，他母親並不可怕，而且是個好母親。
「謝謝。」
不該道歉，那道謝總行吧？謝謝她不介意這些，謝謝她的成全。
她沒再多說什麼，帶上門後離開了。短短的五分鐘，我心臟一下被捏緊一下又被
高高的拋起，簡直跟去搭雲霄飛車沒什麼兩樣，嚇死人了。
「幹、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會鬧家庭革命的！」
緊繃的心情終於得到解脫，我放鬆的倒回床上，四肢大剌剌的展開。
「家庭革命？我早鬧過了啊。」
身旁的人講得很輕鬆，換他坦白，那些話又讓我覺得天旋地轉，為什麼這對母子
總愛把重要的話藏起來，不先說明白呢？
「靠！你早鬧過了為什麼不先跟我說！我擔心死了！」
恨恨的踢他一腳，我不這樣發洩就不姓簡！
「咦？我沒說嗎？啊，我大概是忘了，難怪我覺得奇怪，怎麼你老是提起我媽，
害我一直惱你，究竟是在跟我談戀愛還是在跟我媽交往啊？」
小齊的幾句話，把他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好像我們繞那麼一大圈都是因為我太
笨，沒先問清楚一樣，那他為什麼不先攤牌啊！再踢一腳。
「瘋了才會一見面就跟你說『喂，你媽叫我不可以跟你搞同性戀』這種話！我又
不是笨蛋，說那些有的沒的幹麻？」
又歇斯底里了，忘了第幾次，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了，不這麼吼、不這樣
發洩我會悶出病。
「你真的是笨蛋啊，想太多的笨蛋，我都說了我不在乎，你偏偏那麼在乎，我哪
有辦法。」
他翻過身，知道我在惱火中，手臂壓了過來，堆上滿臉的笑容想安撫我。
「我是笨蛋、你就是喜歡笨蛋的人！」
見他又更臉靠近了一些，我差點又結巴了。
「對對對、我是只喜歡笨蛋的偏執狂嘛。」
心狠狠的被掐住了，他的一句話，讓我覺得這樣就夠了，分別那麼多年也就算了
；被耍著玩也就算了；繞了地球大半圈也就算了；沒有鬧出家庭革命也就算了……
算了，因為喜歡，親愛的偏執狂。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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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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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 05/06/15 23:25:21 從 218-172-18-143.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