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狂的佔有】－22
『喂，你在哭什麼啊？』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老爸跟老媽離婚之後，一個人為了養家，也沒多餘的心
力放在我身上，常常放學後，我面對的是空無一人的老舊房子，沒人管我，我也樂得
到處亂跑，反正肚子餓了再回家，老爸也買好便當等著我了。
學校後面的小公園是我常跟朋友閒逛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
那年我才國一，不想做功課又在外閒晃，在小公園的盪鞦韆上看見一個沒見過的
小男孩，留著很呆的呆瓜頭，像脆笛酥包裝上的那種髮型，抽抽噎噎的哭著。
『喂，你在哭什麼啊？』
這是我們的第一句話，我們的開始。
他抬起小小的臉，大眼睛堆滿了淚水，紅通通的臉頰配那頭呆呆的髮型其實很可
愛，見他穿著都乾乾淨淨的，不像我們這附近的野孩子。
『媽媽…媽媽生氣了……』
說著，他眼淚又嘩啦嘩拉的掉下來，我連忙翻口袋找衛生紙給他，可惜怎麼找都
找不到，國小國中時代的每天檢查手帕衛生紙，我從沒有帶在身上過，當然需要衛生
紙的時候也找不到了，我只好伸出有點髒的手幫他擦淚，淚水碰到髒髒的手，留下黑
黑的印子，印在他可愛的小臉上。
『唉，我每天惹我爸生氣也沒哭啊，別哭了啦，男生哭，羞羞臉。』
我故意激他，也成功的止住他的淚水。
『可是媽媽很生氣……』
雖然止住了淚水，但大概是剛才哭得太兇，鼻水跟著流出來，一張黑黑又紅紅的
臉，看起來很狼狽，也很討人疼。
『你怎麼惹你媽生氣的啊？』
見他終於不哭了，我才站起身，跳上他旁邊的盪鞦韆站著盪起來，反正也閒著沒
事，看這可憐的國小學生一個人在外頭哭，我也捨不得離開他，便開始跟他東扯西扯。
原來，他不想去上才藝班。紅腫的手指是被鋼琴老師打的，因為沒練習好而被打
；還要上繪畫課，他說他只會畫太陽，而且畫得很糟，所以每次都被罵，他最討厭上
才藝課了。
『那你今天是翹課囉？帥啊！』
小小年紀就懂得翹課，雖然翹課後躲在小公園裡哭很蠢，翹了要怕媽媽生氣很沒
種，但我還是覺得他挺敢的，至少我是到了國中比較叛逆才學會翹課這一套。
『等一下媽媽來接我，老師就會跟媽媽說我翹課的事了……』
低著頭，他還是悶悶不樂的，不禁讓人覺得可憐，我從小很羨慕那種一放學就趕
著上才藝班的同學，感覺他們很充實，很快樂，而我，卻是沒人管的野孩子，比起來
就是差別人一大截。
但看了他，我開始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挺幸福的。
『哎呀！翹了都翹了，男生要敢做敢當，既然翹出來了就盡情的玩嘛，走吧！我
帶你去玩！』
高高的從盪鞦韆上跳下去，穩穩的落在沙堆上，這是習慣的動作，而他卻睜著大
眼看我，呆呆的。
拉起他，我帶他到我住的公寓頂樓去看夕陽，遠遠的還會有飛機飛過去，和成群
的燕子歸巢的隊伍，他矮小的身子不夠高，我就拿小凳子給他，讓他能趴在圍牆上看
天空。
那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只要一跟爸爸吵架，就會躲到那個地方，一個人拿著小收
音機，找到我喜歡的音樂頻道，調到最大聲，是當時最熱門的流行音樂，再看看污濁
的夜空，偶爾會把飛機的燈光當成星星，一個晚上過去，心情就好了，那是我最喜歡
的地方。
『你喜歡嗎？下次跟媽媽吵架都可以來哦，翹課不敢回家也可以來。』
秘密基地要跟人分享才有偷偷來的快感，當時覺得很滿足，跟一個人說著「秘密
基地見。」時的快樂，他會很有默契的找到心中最隱密的角落，然後互舔傷口。
不知為什麼的，看著哭花了臉的他，我就想跟他分享我的秘密基地，總覺得，至
少要找個地方讓他可以躲起來哭，我怕，怕看到他一個人在外頭哭，沒有人伸出手的
樣子很可憐，很莫名其妙的感覺。
今天我明白了那種感覺是什麼了，因為他不適合脆弱的表情，所以我不是選擇不
面對，就是選擇把他哭泣的臉藏起來。
後來，他離開台灣之後，秘密基地也不再是秘密基地了，少了一個人的秘密獨自
承擔起來很重。
「你就這麼想逃離我嗎？」
曲著背，他沒看我，悶悶的聲音傳來，再怎麼神經大條都聽得出來他在壓抑情緒
，我明知道他是如何的重視著我，而我卻輕易把他重視的東西摔毀。
「不、我沒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算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該顧慮到承諾，而我這次就算不
是故意的也沒立場說話了。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啊！」
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吼起來，緊抓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行為，他
很生氣，很想揍人。
如果讓他揍一頓能夠消氣，我被打到鼻青臉腫也無所謂。
「對不起。」
除了道歉，我無話可說，錯的人是我，只能單方面承受著他的怒氣。
「我不要你的道歉！」
紅著眼，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生氣的表情讓我看了往後縮了一點，但又看到那
雙眼睛，想起小時候他同樣哭得紅紅腫腫的眼睛，心整個被揪住了，就是那雙眼睛讓
我放不下的。
「你不愛我也沒關係，離開這裡之後我們就各自散，為什麼連之前說好的都做不
到，你就連假裝愛我也不行嗎？」
咄咄逼人的質問接連而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覺得很難受，話積在心裡
，卡在喉嚨下我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當然不可能假裝愛他，因為現在已經不用假裝了，但那又如何？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會原諒我的。
「不、我只是……」
只是酒後亂性，但這理由，他會聽嗎？他會接受嗎？算了，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
，他怎麼可能接受這種蠢理由！
「只是什麼？如果真的連這樣都不行，我也不想聽其他藉口了……我只是希望至
少在這裡留著一點回憶啊……」
他垂下眼，我看著他紅紅的雙眼，像小白兔一樣惹人心疼，一想到他昨晚可能發
了瘋的找了我一整夜，徹夜不眠的等我回來，我心又揪結在一塊。
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的話，因為他說的沒錯，而第一次覺得自己錯得離譜的我
，腦子像裝了漿糊一樣，什麼話都答不出來，太快了，我連想跟他說什麼話的時間都
沒有，只會反射性的跟他道歉，不停的道歉。
「對不起……」
我伸出手想將他皺成一團的眉頭撥開，哪知他卻閃避開了，他不想讓我碰他，為
什麼？
因為我不遵守諾言嗎？因為我跟其他發生關係嗎？還是因為，他覺得我髒呢？為
什麼不讓我碰他？
懸在半空中的手顫抖著，我不知道該放下還是再試一次，可是好不容易舉起來的
手已經沒有勇氣再試一次，我怕再一次，又是閃躲，更讓我明白自己有多髒，髒到他
連碰都不想碰。
「到此為止吧，我再也不逼你了。」
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他說出了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話，怎麼可以這樣！我好不容
易才決定要愛，就結束了？
他轉身，有點顛簸的爬起來，只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間，丟下我一個人。
結束了？他沒有打我也沒有在我身上發洩怒氣，只是完全的放棄我了，就因為我
太髒？我伸手看自己的手掌，乾乾淨淨的沒有髒污啊，為什麼不讓我碰？為什麼小時
候抹髒了他的臉他從沒避開過，而這次他卻不讓我碰？
真的很髒嗎？
我忍不住緊抱住自己的手臂，低氣壓讓我喘不過氣，讓我恐懼。同時，我覺得自
己很討厭，為什麼荒誕的行為要等到這種時候才知道要後悔？
「對不起……」
罪惡感爬滿我整個胸口，吐出口的還是無意識的道歉，低著頭，白淨的雙手怎麼
看都覺得有污漬，然後視線漸漸的模糊了……
突然好想回去那個秘密基地，把所有的痛都挖出來，埋起來，就算哭一哭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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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etting b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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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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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 05/06/15 23:22:44 從 218-172-18-143.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
catloveself:推薦這篇文章 [05/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