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冷冷的雨,將大地染成一片陰暗,
我在黑雨裡踉蹌地兀自走路,雨可以替我洗刷掉那些刺鼻的尿酸味,
這樣很好,我不必多費唇舌向母親解釋這些尿騷味的來由。
身體很痛,輕微的舉手投足都很吃力,
我移動的相當緩慢,彷彿害怕留下足跡,或者攪亂了週遭的空氣似,
黑壓壓的一片橙樹園,只剩下一盞懸掛在牆上,白燦燦的日光燈,
久野文子並不在那,這是當然的,已經這麼晚了,
但我仍然覺得很失望,在被欺負的過程裡,沒有人來救我,
陪伴自己的,只有抿著鮮血的沉默,
像個黑洞一樣吸收所有東西的沉默,
用沉默來對付力量強大的敵人很好用,
當他們看到你不再哀嚎、哭救,漸漸地,也會喪失了興緻,
我救回了自己的命,但卻保護不了自己。
推開雙扉鐵門,回到家中,已經分辨不清是幾點鐘了,只覺得身體很疲倦,
而那些片段鮮明的圍毆記憶卻依然像旋轉架上的明信片在腦海裡閃現著,
我看見母親坐在客廳做家庭代工的縫鈕釦工作,很投入,
我決定快步經過客廳的門,上樓,母親卻發現了。
「去哪裡了?這麼晚才回來。」
「在廟口看一隻狗追一隻貓。」我躲在樓梯間。
「看了一整夜?」
「他們追了一整夜,我就看了一整夜呀。」
我壓抑談吐時肋骨引出的痛苦,繼續往上移動,
卻在二樓的書房前被父親逮個正著,他凝目注視著我身上的傷痕,嘖嘖兩聲。
「去了哪裡?」
「打架。」
「為什麼打架?」
「人高馬大欺負女人,該打啊。」
「贏了還是輸了?」
「……」我在心底編織謊言。
「糗了就要承認。」
「嗯,輸了。」
「下次加油。」
他轉回書房裡,仍在迴縈著喃喃低語,對我的豐功偉業一點也不好奇,
我知道面對這樣的問題時,必須回答是『打架』,而不是『被打』,
否則我也許又會讓父親嘆氣,我不想讓他失望,
即使他一直希望我可以保護自己,但他卻從來沒有保護過我。
躺在床上,我切掉日光燈,畏縮在角落,隱匿在黑暗裡,
捲收所有的稜角般,深藏起自己的一切,
放鬆,那樣讓我覺得比較安全,
我想,也許晚上我就會死掉了吧!
這樣繼續疼痛下去吧,不停地猛咳,或許肋骨已經斷了,還插進肺葉裡,
又或許肝已經破裂了,不停地在內出血,否則怎麼會這麼地痛苦,
後來我想,那樣的痛苦其實不是身體,而是心靈的受創,
那種沒人搭救的情景,絕望執拗地剝削內心的希望,
久了,就會開始心痛、埋怨,應該是這樣吧!
死掉了也好,我當時的心情真的是那樣,
在黑雨的伴隨下死去的話,大家都會說,
我是因為黑雨的詛咒而死,比起『康小明是被人打死的』還要浪漫許多呢!
我想起村上春樹曾說過的一句話,
『死不是以生的對極,而是以其一部份存在的』。
是的,那樣解釋的話,就算晚上我死了,自己也可以比較釋懷。
但我什麼事都沒有,一覺醒來,只發現自己窩在地上,
痛楚比起昨天已經減輕了許多,
晴朗的爽風拂起窗邊的乳白色簾子,
天好高,穿透林梢的夏日陽光,閃爍地在工廠鐵皮屋上舞動著,
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昨天的黑暗,像將全世界黑暗熔鑄成一團的黑暗,
都煙消雲散,除了身上的傷勢,其餘都是一場惡夢,醒來,什麼都不見了。
但我請父親替我請了假,在學校揹著傷勢,只會讓同學在背後指指點點,
掛上『又一個被弗利沙欺負的弱者』的牌子,遭人數落。
我學起父親,窩在房間裡,與世隔絕,像隻縮頭烏龜,
反正像我這樣不起眼的人,沒到學校或許也不會讓人察覺,
大家或許只會想,今天哪裡怪怪的,但卻說不上來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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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最接近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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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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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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