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乘著紙飛機的秘密
◎童話盒子
我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那一年，我是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有一天，我趁媽媽不在家時，偷偷拿出媽媽的化妝盒
出來玩。盒子裡有口紅、粉餅、還有一枝畫眉筆。咦──
我突然發現，化妝盒的底部有一層暗格。好奇心重的我，忍不住就把暗格拉出。雖然當時
我年紀小，國字還認得沒幾個。但是開頭的兩個字，我知道。
「小琪」不就是我的名字嗎？我覺得好開心。於是我就把信紙拿出來摺紙飛機，這架「小
琪」號紙飛機，在房間半空中，飛呀飛的。但是在我玩得興高采烈時，它卻飛不見了。紙
飛機飛出了窗口，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當天晚上，我聽到爸爸和媽媽的吵架聲。媽媽說爸爸偷了她的東西，爸爸莫名其妙的說沒
有，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大聲。其間還夾雜著摔東西的聲音，乒乒乓乓
的，嚇得我躲躲在棉被裡頭不趕出來。
長大後，我慢慢懂得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每次爸媽只要發生任何的爭執，媽媽總是會舊事重提，硬是說爸爸是個小偷。媽媽不見的
東西，就是那一張信紙。那是媽媽的昔日戀人，寫給媽媽的絕筆信。
媽媽的名字叫美琪，她年輕時的暱稱和我一樣也是「小琪」。媽媽還沒嫁給爸爸時，曾經
有一個初戀情人，可是他得了絕症死掉了，後來媽媽才嫁給爸爸。媽媽難忘舊情，就把那
封最後的情書，藏在她的化妝盒底層暗格。
媽媽誤以為，是爸爸的妒嫉心作祟，趁她不在時偷走了信。爸爸雖然矢口否認，結果卻越
描越黑。最後爸爸氣得脫口而出：「是我偷的那又怎樣！」爸爸就這樣，不明不白得做了
我的替死鬼。
其實，媽媽也曾經問我，是不是我拿走了那封信。
媽媽生氣的模樣，讓我覺得很害怕，我怕被媽媽處罰，不敢說出實話來。媽媽還警告我，
說謊的小孩會被月亮割耳朵的。面對媽媽著急又憤怒的眼神，我猛搖著頭，胸口噗通噗通
的跳著，一直擔心耳朵會忽然不見了！
多年來，我抱著贖罪的心情，一直在尋找那封信。藏著媽媽秘密的信，讓我摺成紙飛機，
飛出了窗口。但是那時我追到了屋外，只聽見呼呼的風聲，紙飛機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
了。
今天，我聽到爸媽吵著要離婚，離婚證書已經準備好了。趁爸媽分房睡覺時，我偷偷把客
廳桌上的離婚證書拿走。我把它摺成了一隻飛機。我不能讓爸媽離婚。我是該說出實話來
了，全都是我一時貪玩惹得禍。
我爬上樓頂站得高高的。我對著月亮懺悔，都是我不乖，都是我不好，月亮來割我的耳朵
吧！我眼角淌著淚，把「離婚號」紙飛機用力的射出去。我看著紙飛機在月光下翱翔，一
直到離婚證書看不到為止。
2005/04/28更生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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