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惡夢不斷的男子
又是一場狂風大作的草原上，前方一個小村莊，村莊裡沒半個人，正確的說，
村莊裡屍橫遍野，是個亡靈村。他沒有前行，卻清楚的知道一切，因為這是場夢，
是場多日來不斷重複的夢。
沒有辦法拒絕，雙腳就是不聽使喚，必須目睹這慘絕人寰的景象。內心淌著
血，掙扎地來到村莊入口，風一吹，血腥刺鼻，他嚐試了許多辦法，但他的雙眼
就是無法閉合，好似這場噩夢，硬是強迫他認識這人性的殘酷。
頭斷血流，支離破碎，他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何事，竟有人下此毒手？村
莊過後，是一條小河，河上停放一片舢舨，他依舊坐了上去，沒有擺盪，水流會
自動帶著他，前往下一個地方。
舢舨靠岸，身旁是一座小樹林，來到這裡，他的行動較能自主了，這一次，
他舉足狂奔，因為他不想每次都錯過那關鍵的時刻。說也奇怪，每次總會遇到阻
礙，不是樹斷，便是猛獸出現，但此回一路順暢，終於來到另一幕令他驚訝的場
景。是一間樹林裡的房舍，後面有條小山溪，柳樹垂盪，弱陽透詩，若非他知曉
接下來的慘劇，也許夢裡的他，會選擇在此休息，直到夢醒。
尋了一個隱密處，他藏身起來，一望前方的房舍外，平靜依舊，顯然他趕上
了，悲劇還未上演。
回說以往的夢境，每當他來到此地，便見到一位婦人與一個男子爭吵，婦人
落著淚，哭訴：「自從你知道這個秘密，你就變了個人，性情暴躁，私慾萌生，
我真後悔告訴你這件事。你知道嗎，你晚上去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男子臉色突變，忽然伸手掐住婦人的頸子，口中怒語：「妳居然偷偷跟蹤我，
哈哈哈……」幾聲狂笑後，男子不知哪來的蠻力，使勁一掐，一片血腥湧出，婦
人在錯愕間，身首異處！
如今，早先一步來到，或許可以得知更多的事由。
果不期然，不一會，出現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敲了敲門，應門者是那位婦
人，二人一陣寒暄，接著便進到屋內。事情有了變化，他隨即離開藏身處，來到
房舍旁，在窗邊細聽著。
婦人說著：「你真的要走？」
男子語氣堅決：「我們先祖的錯誤，總該有人彌補回來。」
婦人顯得有點著急：「那……那也無須如此匆忙，或許有辦法找到替代物，
這個法子太危險，你實在不必用性命來嘗試。」
屋內此時沉靜起來，隔了一會，男子才說著：「此事攸關所有人民的性命，
我已決定，妳不必勸我了。」
婦人的輕泣聲傳來，男子跟著嘆息，又說：「姐姐，目前我擔心的，是姐夫
的狀況。」原來，這二人是姐弟，那麼後來出現的兇手，難道就是婦人的丈夫？
他沒有多想，回神再聽屋內的狀況。
「自從他發現這個秘密，時時說著要修道成仙，我當他玩笑話，不打緊的，
你不用擔心我。」婦人所言顯然保留許多，這時，屋內突然傳出微淡的綠光以及
婦人的驚呼聲，正想起身觀看時，婦人帶著驚訝的語氣說：「原來，你已經悟出
來了！」
「正因為我已經知道，所以我才擔心姊夫的情形。這當中曲折頗多，有機會
我再跟妳解釋，首重之事，姐姐要勸姐夫別再修行，不然會有大害產生。」
「小弟，谷伯伯跟章叔叔，他們也知道了嗎？」
「谷伯伯那方面，我不是很清楚，至於章叔叔，我已經告知他所有的事情，
他也支持我，同時也會幫我跟谷伯伯解釋一切。」
「唉，看來你心意已定，姐姐也不攔你了。我唯一擔心的，除了你的安危，
再來便是李家所留下來的傳言，當真會毀了這一切？」
「天命如何，豈能知曉？但是李家所留下的奇異事物，著實非比尋常，若傳
言是假，此行成敗，亦不重要；反之，傳言為真，我將盡全力阻止這一切。」
原以為新的發展，更能了解整件事情，沒想到卻是多了更多的疑問。屋外的
竊聽已近尾聲，二人步出門外，告別後，婦人瞧著弟弟遠離的身影，緩緩落下淚
來。
婦人隨即回到屋裡，算了算時間，那名兇手應該快出現了，他卻沒有逗留。
望著屋後的溪流，他遲疑了一下，接著輕聲一嘆，這一嘆，是因為他將離去，悲
劇會繼續發生。然而，不是他狠心不幫忙，而是在這場夢境裡，除了他所發出的
聲音能夠傳達出去，對方也能瞧見他，其餘所有的接觸，他恍如透明人，想幫也
幫不了。腳步移動，溯溪而上，面對這場夢的最後場景，這一回提前來到，或許，
會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走了好一段路，一路疾行，因為他想多爭取一些時間。滿身的汗水，惹人的
泥濘，也擋不住他內心追求答案的渴望。
「到底這場夢，所為何來？」
穿過溪流，他擇往另一方的樹林間，不多時，來到了一處山谷小徑。奔跑一
段時間後，眼前豁然開朗，是谷中一個不小的空地，四周雜草叢生，還有著一個
山洞。
佇立在洞口外，沒有遲疑太久，隨即進入洞內。這個小山洞，隱隱流動一股
刺鼻的硫磺味，摸黑前行，小心探索，他盡量將速度加快，直到點點光亮透出，
他知道洞中的人就在前方。
踏入山洞的盡頭，火炬閃動間，只見二名老者背對著他，低頭細語著。
「谷老，明思這小夥子解開的疑惑，難道你還不相信？」
「非不相信，而是成仙的誘惑實在太動人，我倆都一把年紀了，難得有這麼
點機會，你不想試試？再說，李家所言也未必是真，我們先祖五脈，除了吳家沒
有留下後人，李家、林家、你們章家以及我這邊，各自擁有解開秘密的地圖碎片。
假如先祖留下地圖的用意，只是如李家所說一般，何以當初不解決？所以我還是
認為，李家所言也許是真，但是成仙的可能，也並非不存在。」
就在二人爭論之時，佇立多時的他，終於出聲：「二位伯伯，可以告訴我你
們所說的秘密到底為何？」
二老回身看著眼前奇裝異服的人，神色皆是一驚。而他也是一怔，當他與章
老伯四目交對的瞬間，竟產生一種異樣的心跳感覺，他不解，但沒能問答，洞外
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恨恨啐了一口：「想不到這惡徒來的如此之快！」
「你們小心，進來的人要對你們不利。」
谷老伯卻問著：「小夥子，你這身奇異服裝，從何得來？」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眼見惡徒將近，正思索著解危辦法，章老伯
上前說著：「谷老，你先去招呼他，相信這個小夥子的出現，你該有所認知了。
你拖一拖時間，我來問他幾個問題。」谷老伯嘆了一聲，接著往洞口方向前去。
「小夥子，你從何而來？」
這只是場夢，該如何回答？他思索一下，隨即說著：「你可能無法理解，其
實連我也不懂，我只能說，我是千年以後的人。」
此話一出，原以為對方會驚訝不已，想不到章老伯微微一笑，說：「明思這
小孩說的沒錯，果然有時空穿梭的事情。」
從一個古人口中聽到這四個字，可換他驚訝了，但聽章老伯繼續說著：「剛
剛你應該聽到一些事情了，我再幫你補充。你的疑問，其實有關一個神奇的力量，
那是我們先祖留下來的秘密。根據先祖所傳，這個神奇力量是他們偶然發現，他
們都是煉丹士，獲得這股力量後，便積極試煉，想得到成仙的機會。但是，神奇
力量莫名的減弱，最後他們用盡方法將之轉換成可保留的石頭，原以為可以繼續
試煉成仙，但不知為何，先祖不再奢望，同時將這個神奇石頭藏了起來，並留下
地圖給他們的後人。這個秘密，直到現在才被我們發現，然而，卻有二家持不同
的看法。李家的人雖然早已斷脈，但是留下的卷軸，卻說這股力量不可試煉，否
則將有大害。同時說到，這顆神奇的石頭，是他們留下來拯救世人的，當中說到
許多奇異的事情，一時半刻恐怕難以讓你明白。不過，李家提到一件事情，就是
和你一樣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如今你的出現，更證實了這些傳言的可性度。」
細聽章老伯的說明，心中的疑問慢慢解開，看來婦人的弟弟便是那位明思，
而明思的主張，正是取信李家的作法；至於婦人的丈夫，自然是貪圖這股力量，
甚至從婦人被他殺害的經過……他將所有事情連結，心頭一驚：「難道整個村莊
的人，都是他殺害的！」
他隨即將這些事情說出，章老伯臉色大變，喃喃說著：「原來他偷偷在試煉
石頭的力量……唉，蒼生之劫啊。小夥子，你待在這裡，等會你趁隙出洞，趕緊
將明思找來，如今只有他能夠阻止悲劇發生。」話一說完，章老伯慢慢走出，他
正遲疑著該不該說出說出以往夢境中，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突然身體一陣晃動，
眼前一黑，再見光明時，人已在洞口外。同時，那三個人正出現在洞口，一番爭
執著。
章老伯怒言說：「你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勸你別再執著，回頭是岸。」
被指罵的人，正是那位兇手，只見他冷笑數聲，接著以迅速的手法，一把短
刀直刺入章老伯的心口。同時間，他早已飛身過去橫擋此刀，此刀當然穿體而過，
不同的是，原本見的到他的情況，從餘下二人的反應，似乎他成了徹徹底底的旁
觀者。
難過之時，谷老聽到章老伯最後的遺言，大怒：「是假的……你是不是隱瞞
我事情？」說著谷老俯身抬起章老伯，恨恨地說，「都是我不好，竟然相信這惡
賊所言，是我隱瞞他試煉石頭之事，想不到害了……」話未說完，谷老背心一涼，
充滿愧疚與仇恨的離開人世。
兇手殺紅了眼，配上猙獰的臉孔，使他不禁嚇退了數步，這時見兇手指著入
谷的小路，說：「你來了剛好，除了你，我將天下無敵！」
循指望去，進來的人正是那位明思。
瞧那明思ㄧ臉悲悽，見到地上二位叔伯後，更是大怒：「弒妻，傷人，想不
到就連谷伯伯，你的親大伯，你都痛下殺手！谷中天，我今日不將你剷除，難解
我心頭之恨！」
接下來的事情，只在一瞬間，或是說一陣綠光過後，一切又回復平靜，地上
多了一副屍首，正是那位惡徒谷中天，瞧他臉上詫異的神情，想來這一瞬間的變
化，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明思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過了好久，他起身搜出谷中天身上的石頭，狂
笑著：「你以為這是力量，這其實只是把鑰匙。」
鑰匙？還來不及細想，明思突然用力捏碎石頭，但見一道光亮自碎裂的石頭
中竄出，直衝天際，然而緊接的變化，令他看傻了眼。只見明思拔出短刀，猛往
自己心口刺落！
他大喊一聲，明思卻是緩緩跌落塵土，心神受此驚嚇，又見幾道不明霧氣竄
往自己身上，慌亂間，眼前景物丕變。滿身大汗，情緒浮動，他躺在床上，怔怔
地回想剛剛的夢境。
噩夢已離。
滿身黏濕的他，起身來到浴室，忽覺胸口一陣疼痛，對著鏡子，他撩起衣服，
卻見胸口上有一道刀痕。
「這是夢裡的那一刀？」
他不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恍惚間，神情突生異樣，他莫名地說著一段恐
怖的話：「仇人在此，我要復仇！」話一說完，他無意識地回到床上，瞧他右腳
上的疤痕，好似動過手術的痕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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