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哲,快,幫我找她。」
「呃,那你至少要告訴我她長什麼樣子吧!」
「就…就…算了算了,我也不會講,我自己去找。」
我想、我猜、我相信她這次是沒有故意躲著我的,一個人拿著手機站在海堤上,我沒有花
太多時間就找到她了,就找到我認為的她,憑著手機和我熟悉的眼睛,我想那是我心中的
她。
「請…請問,妳是…呃…。」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拿出了NOKIA8250對著我微微笑,那一支我所熟悉的8250。
她拿出了一本筆記本,一樣什麼話也沒說。
“之前真的很抱歉,我這樣一直躲著你。”她寫了這句話之後,把筆跟紙遞給了我,示意
我寫下我想說的話。
“沒關係。”
“也很抱歉一直用很奇怪的方法跟你溝通。”
“恩,也沒關係。”
“這陣子很謝謝你關心我。”
“不會啦,我也沒幫什麼忙。”
“不知道我這樣有沒有讓你造成什麼困擾。”
“不會不會,不要想太多了。”
我突然覺得我們兩個的話題逐漸客套起來,所以我決定,來互相認識一下。
“一樣,除了告訴妳我叫彭詠鴻,我還想問妳叫什麼名字。”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季語冰。”
這、這是瓊瑤小說裡面才會出現的名字吧,季語冰?
“這真的是妳的名字?”
“懷疑阿?這名字是有很深的涵義的。”
“聽的出來,感覺起來就是大有來頭。”
“謝謝你的稱讚喔!”
“我可以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你問阿。”
“為什麼妳要用這樣特別的方式溝通呢?”
她思考了好久好久,正當我想告訴她不想說就不要說的時候,她寫了一串字給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是個聾子,也是個啞巴。”
震驚?傻眼?廢話,說沒有是騙人的,一下子我沒有辦法反應過來,一下子有太多事情塞
入我的腦中。這些簡訊,她傳給我的簡訊,全部都有了答案。她為什麼要這樣溝通,她為
什麼沒接我的電話,為什麼我會覺得她失意,為什麼她一直想躲我。
“很震驚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那妳為什麼還是想幫我帶路呢?妳也可以說妳聽不見阿。”
“我週遭的朋友都知道我是個聾子也是個啞巴,就因為這樣,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對我開
口說話了。即使我聽不到,但是沒有人開口對我說話,這種感覺還是孤單的,當然那種孤
單是很難形容的,一個無法與人正常溝通的世界,有時候真的是會令人開始自怨自艾。只
有你,我身邊的朋友也只有你,不知道我是個聾子、啞巴,只有你還是把我當一個正常人
跟我聊天,而不是對著我比手畫腳,那是一個我很難得才有的機會,讓我不再覺得自己的
溝通能力對別人會造成壓力,讓我能夠自在的溝通。”
看完她的話我突然覺得很為她難過,也有點心疼,也許我傳的那些簡訊中,我打的那些電
話,還有我知道她是聾子、啞巴後的反應,對她來說都是個傷害,我開始一直回想我對她
做的每件事情,還有她對我的回應,她該是多麼無奈、多麼傷心。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不知道我有沒有曾經傷害妳呢?”
“呵呵,不會啊,你把我當正常人,我就很謝謝你了。”
「呵呵」兩個字給人一種輕鬆微笑的感覺,但是在她臉上我卻看不出那種感覺。她似乎有
點沮喪,那種沮喪,就像是被人發現你做錯事情一樣,即使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那是她
最深層的秘密,而她告訴了我這個只是傳過幾通簡訊的朋友。當然我還是沒辦法從驚嚇中
醒過來,畢竟這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是我想也沒想過的情況,但是我絕對沒
有其他的意思,她似乎很怕我因為知道她是聾子、啞巴,就害怕和她繼續做朋友,或甚至
她已經準備好我轉身就逃跑一樣。
“別擔心,在我眼中妳依然是個正常人,就像我當初認識的妳一樣。”
“其實我躲你也是因為這樣,曾經在你眼中,我是個正常人,但是我相信,久了,你還是
會知道我是個聾子、啞巴,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你永遠覺得我是個正常人。”
“那最後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呢?”
“因為我覺得那樣對你很不公平,就為了繼續跟你做朋友,我就欺騙你,就因為這樣,我
就裝扮起自己在你心中的樣子,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
我陷入一陣思考,我該如何告訴她我真的不在意呢?我想像這樣的話她應該是聽多了吧!
“妳手機借我一下好嗎?我保證我不會亂看妳的東西!”
她雖然有點疑慮,不過還是把手機拿給了我。我拿起了她的手機,嗶嗶嗶的按了幾下。
“無論妳發生什麼事,我都希望能讓妳知道,還是有我這個朋友陪著妳喔!”
這是我,或者應該說是英哲幫我傳的簡訊,我把它拿給她看,並且加上了一句話。“這封
簡訊,它的效用還在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比較感性,她的眼睛,她大大的眼睛開始泛紅了,不過她的表情卻是
微笑的,也許這招真的管用吧!
我不知道她臨走前給我的道謝,和臨走前給我的擁抱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意義,畢竟我不是
什麼感性的人,但是我想今天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很難忘的吧!對洪英哲來說可能也是,
這個可憐的男人等我等了快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他只能在西子灣亂晃。
星期天我還是回到愛河逛了一下,不過不是一個人了,畢竟高雄也不是成大的後門說去就
去的,所以去道別一下也好。
“我今天就要回成大了喔,這幾天謝謝妳啦!”一樣是用筆記本溝通著。
“不客氣,我也謝謝你唷。”
“那就這樣,改天再見面嚕!”
“掰掰啦!”
“有事用簡訊找我喔,我會看到的!”
“嗯,我知道。”
“謝謝妳,如詩夢幻般的季語冰。”
“不客氣,呆頭呆腦般的彭詠鴻。”
呆頭呆腦?哈哈,後來想想,她是真的有資格說我呆頭呆腦的。
不是因為我真的呆頭呆腦喔!
我騎著我的機車載著這趟高雄來的很心酸的英哲,在台十七線上往台南回去。一路上很平
靜,除了我的手機以外和心酸的英哲。
「你不是答應我要告訴我過程?」
「啥過程?」
「你可以再裝的像一點啊。」
「就如同你看的那樣啊!」
「靠,我明明就什麼都沒看到,你又不給跟。」
「她就又聾又啞,哪有什麼過程啊?」
「阿簡訊勒?」
「自己看。」
“海風的話仍然清晰,但我相信這不再是我的錯覺,因為你會告訴我,海風想要告訴我什
麼,對吧?”
這趟旅程,是真的有成果的。
“妳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海風同樣清晰,相信這也不會是妳的錯覺,因為我會告訴妳,海風
對妳說著,我會一直陪著妳。”
「所以你成功了?」洪英哲拿著我的手機問我。
誰知道?也許只有海風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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