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聞驪姬為爾名,是嗎?」敵君坐在位上,目光如箭般銳利地打量著她,
讓她感到一陣萬箭攢心,又是箭……真令她感到噁心。
不過她也只得勉強陪笑,「公所說為是。」
「唔,」敵君沉思,他年歲看起來不小,據說已有幾名子嗣了,白色的華服
上猶如染了幾層紅霧。她很不習慣這種類似質問前的沉默,抿了抿嘴,「既然爾
已來此,為何不換上晉國服裝?來人!領回房室更衣。」他隨手一擺,彷彿就此
決定。驪姬給人領回房室,讓侍女代為更衣,換上右衽的白色麻裳。
唯一可以遙想故國的物品被收走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驪姬彷彿一尊精緻卻漠然的玩偶,說東便朝東,說西便
向西,她希望晉公能因此而對她失去興趣,晉公卻反而日日寵幸她,連她的妹妹
也不例外。
月明如勾時,驪姬的耳邊卻總是回響著那聲鼓,波心蕩,月獨無聲。
她不是從沒想過為家國、為親人,甚至是為自己報仇,卻常被那如箭的深邃
目光懾服。
她不懂晉公,他好似他的父親曲沃武公一般,埋著身為戎人的她所不能理解
的狡詐險惡,晉君世世背負著殺親的宿命,從曲沃桓叔初封曲沃開始,即展開了
長達三代的廝殺,曲沃終究還是代翼了。
「爾在想些什麼,怎不言語?」晉公嘴笑眼卻不笑,彷彿一枝在弦上的箭瞄
準著她,想找出她心底的想法。
「公多慮了,」驪姬淺笑,倚窗看著絳城外面的世界。
晉公這次似乎真的笑了。
晉公有幾個兒子──重耳、夷吾,還有申生,重耳跟夷吾常對她抱持著敵意,
她猜想是由於自己身為外族的緣故,不過年紀最小的申生倒是常來與她攀談,「我
常覺得自己年紀最小,卻得以立為太子,似乎不是很妥當的一件事情。」申生是
晉國唯一她看得透徹的人,他很純,也很真。
「立子以貴不以長,這不就是你們常說的禮制嗎?」驪姬說。
「禮制……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呢?我的出生就已經不合禮制了……」申生
仰望著天,驪姬沒再說什麼。
他的母親齊姜是晉公父親的妻子,在晉公上烝齊姜後,才有了申生。
申生其實是個可憐的人,他一輩子追求完美,但他本身的誕生就是一種不完
美。驪姬猜想申生或許無法容忍自己的存在,他一直跟自己的內心拉鋸著,就如
同他不能忍受不合理的事情。
齊姜從遠方走了來,衣袖隨著腳步擺盪,風韻猶存的她對驪姬露出笑容,而
後申生攙著她離去。
驪姬慢慢接受這一切,一切皆因身不由己。剩下與故國相關的只有她身上的
紋身,還有那件大紅色的衣裳。
國仇家恨都緩緩地化為衣服上的右衽,還有她的髮髻。
雖然她偶爾還是會想起來,在月下時驪山邊那條澄清的小河。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66-167-172.dynamic.hinet.net海
作者在 05/12/15 6:46:22 從 218-166-167-172.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