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台中的馬路蠻奇怪的。一下子又遠又長，一下子又近又短，讓人搞不清楚狀況。
夜風裡的中港路顯得特別寬，但是不長，很快就看見東別了。再往上坡騎過兩三個大路
口，轉角，海靈住的大樓已經清晰：和她昏倒那天一樣，黑漆漆的。
左轉進到大樓前那條橫街，車輪在一片白光下停止轉動。這時我才發現，大衣不再狂亂地
於風中飛舞，手指的冰冷也不再令人畏懼。
路燈在黑夜裡映出的炫目白光中，走著一個細瘦的身影。讓我安心的身影。所以，我並不
感覺冷。
蒼白的臉在螢白色的路燈照耀和夜風吹拂下，理應更白更可怖；但沒有，反而呈現紅豔的
光澤。那一瞬間，我的思想和眼界都是空白的，空白在她的美麗下。
「謝謝你來了…」
她的聲音在冷風裡，依然像蚊子一樣小聲，不過還是足以把我拉回現實。
淺褐的秋季線衫和長褲，顯得有點單薄，懷裡還得抱著那個深紅色背包抵禦寒風；這裡是
橫街的盡頭，看來她邊打電話邊走路。除了尋求冬夜裡的一點溫暖，也忍著讓自己不要在
大街上當場哭起來。
大概就是為了要忍住不哭，所以臉蛋才是紅豔的吧？
我怔怔地說不出話── 該說不曉得講什麼才好？只是接過和下午一樣沉重的背包，並將
大衣脫下來給她。
海靈依然緊抓著後座的塑膠手把，也依然在我們之間留下很大的空格。只是這次她穿長
褲，沒有側坐，所以我可以由眼角瞥見她同樣細瘦的小腿。
在機車再度發動的那瞬間，我聽到了她的啜泣聲……
說真的，我沒有勇氣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該不該回過頭來安慰她？隨著車子滑
回寬廣無人的中港路，背後的哭聲愈來愈響…
隔著幾公分的冷空氣，傳來沒有熱度的顫抖。是我自己怕冷在發抖，還是因為海靈的哭泣
在發抖呢？
不敢再往下想，加足了馬力往下坡衝去。機車的速度掠走我的思緒。現在我要專心，顧好
海靈…
台中的馬路真的很奇怪，由海靈住的大樓到IBA企業講座門口才花三分鐘。平常我循規蹈
矩地跟著車潮『只』上到東海門口，也是三分鐘；兩倍的距離，我卻以同樣時間到達，蠻
玄的。
但是我背後卻還沒有平靜下來…依然是被絕望和悲傷撕成一片片的哭聲…散在夜風裡…
機車掉頭，由IBA門口迴轉，繞到中港路的另一側爬坡……一直爬到燦坤3C前面的路口，
再度迴轉，往下坡衝回IBA…
我知道這樣的方法很拙劣，搞不好還會讓海靈暈車。可是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來安慰她。畢
竟，她總會拒絕別人的幫助，也不希望別人看見她哭泣傷心的一面。
海靈似乎察覺到了，在我第三次要由IBA門口迴轉時，輕輕按住我的肩膀：「謝謝…這樣
可以了。」
本來已經涷到沒感覺的耳根，為什麼忽然又燙了起來？
台中的馬路實在是有夠奇怪。由IBA到我住的地方，明明一分鐘不到的路程，現在反而變
得好遠、好久。就像明明快要昇級，打了很多怪，卻總還是差那麼0.1％的經驗值一樣。
「那個…可以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嗎？」
「麗芸回來了…帶著真正的房東，也就是她的男朋友…我幫他們出去買宵夜，卻被他們發
現…」
聲音又開始啜泣，我放慢車速等她。
「和你們在一起、和仙境的大家在一起，我很快樂…所以我決定告訴麗芸的父母，她在台
中的生活真相…」
但是，麗芸和苡凡不同，並非那種家裡只負責提供經濟來源，沒人會管她做什麼事的天之
驕女。雖然在眾多追求者的『供養』下，她也差不多快要和苡凡一樣── 不，或許更任
性、更揮霍…
麗芸為了美麗、為了流行而不惜一切。但她所帶來的後果，通常都要海靈自掏腰包來收
拾。她也常常向海靈伸手…只因所得來的金錢，全都花在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上，導致生
活費總是不足…
由騎進停車位、下車、鎖車、走路進公寓門口、等電梯、搭電梯，海靈都不停地說著關於
『麗芸』的一切，我也忠實地豎起耳朵細聽。走到宿舍門前找鑰匙時，我的心思也都還在
錄音著她的追述。
海靈是今天才知道那間房子是麗芸的『男朋友』給的。她一直以為那是麗芸自己租的
房子，因為麗芸一開始也是這麼告訴她。
「可是這樣的話，那妳的房租費用到底去哪裡啦？」
「我不知道…」
那時，我心裡有種很怪異的感覺，好像忘記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沒說？
門開了的時候，海靈還在說著：「你的室友們都已經睡了吧？別太大聲…」
但我們兩個都怔在門口。
因為，我忘了我是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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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40.128.194.148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