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回到宿舍，我猜海靈一上線就會問我這個問題。
「我…會不會嚇到你了？」
「才不會！」妳所嚇到我的，只有妳的美麗…還有虛弱的蒼白。
「那麼，你看得出來我特意打扮成服事嗎？淚痕魔法師。」
當然看得出來…只不過比起服事，我覺得海靈更像裴揚洞四樓的『小倩』（鬼女）。
但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要是我說她像小倩『蒼白得很有鬼的模樣』，我就連冰蜈
蚣都吃不到了。
「那妳覺得我怎樣呢？」
「怎樣…還不承認自己在推銷自己喔！」
「我的長相這麼糟糕嗎？」
「不至於啦，至少不算青蛙……但你真的很適合那件大衣。」
她那充滿刪節號的句子，緩衝了我在緊張時刻不自覺裝出來的嬉皮笑臉。和五年前衝去按
門鈴的少年一樣，讓自己，也讓他人渾身不自在的傻笑和冷場。
真是的，我現在已經回到螢幕前，也應該要回復以往在她面前的自然才對吧？
仔細想想，今天一直在那邊傻笑、耍冷的，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在緊張什麼，海靈都比
我還要自然…
「對了，妳為什麼想見我呢？」
「只是見面而已…沒有為什麼呀？」
是嗎？網路遊戲裡的人們，倒不像那些聊天室、BBS裡的網友，最後總是想瞧瞧對方的盧
山真面目。或許是因為不知不覺中，就把網路遊戲角色的長相認定為對方的長相，想見面
的欲望就不會那麼強…
但今天見到海靈時，她所散發出來的感覺和我是一樣的：只有在網路才活躍。真是如此的
話，她應該也會寧願一直維持虛擬世界的角色形象，而不會想和我見面吧？
「那你為什麼會願意來見我呢？」
「會長大人的命令，小人不敢不從…」為什麼？我倒是沒想過真正的原因。如同我字面上
所言，她叫我出來我就出來，完全不會去想為什麼……
難道，我被她在RO世界裡前一句淚痕、後一句淚痕的習慣制約了嗎？
這樣不加思索地和海靈見面，真的是不智之舉…
因為，我開始會在東海的人群裡，搜尋那個蒼白而瘦弱的影子…
記得那天是一月九日，第二學期課程預選結束，下周就是期末考周。秦仔和我在討論要去
哪裡買期末進補的東西送學妹，邊聊邊走經過中正堂左側，海靈出現了。
雖然我們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只有禮貌性的點頭微笑。我身邊是秦仔的喧鬧，她身邊是
其他女同學輕柔的笑語，就好像同一間學校裡偶遇的相識朋友。
但其實，可以看見她，我的心裡有一點點的興奮。
「兆文，那個女生為什麼對你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喔……原來是連死黨都不能說的重要人物啊！」
「今天的天氣預報沒告訴你會下冰雹哦？」裝出我最恐怖的『心機商業化笑容』。沒想
到，這次秦仔不怕了！
「有機會讓她到你房間去的時候，記得告知一聲，我們來幫你慶祝啊！」
「慶、祝、什、麼、啊？」我特意提高尾音威脅。
「龔兆文！！」秦仔忽然對著和我們擦身而過的那群人吼叫：「期末考加油啊！」
「豬頭！」我一拳揮過他的後腦勺：「叫這麼大聲幹什麼啦！等一下中正堂的玻璃破光了
你賠得起嗎！！」
「告訴大家期末考加油有什麼錯？」秦仔只是不停地笑，真搞不懂他今天吃錯什麼藥。
直到晚上上線時，我才知道為什麼秦仔要這麼做……
「淚痕的本名是『龔兆文』，對吧？」
秦仔在哪裡？我要砍了他！
「最好別讓我遇到他的劍士…不然我要把他冰凍加雷擊、再冰凍再雷擊，然後用聖靈打歪
他的下巴！！」
「有這麼嚴重嗎…？」
「本少爺的名字是國家機密捏！豈容他這樣大聲宣揚？」
「呵呵…那我現在要說的，可不就是更雪上加霜的消息囉？」
「什麼？」又在手機裡聽到『通話中』的嘟嘟聲，秦仔這傢伙什麼時候學聰明了？會想辦
法讓我找不到他！
「來陪我二轉吧？」
石化。
「淚痕…？難、難道你生氣了嗎？」
不，我只是開始懷疑妳們今天是故意串通起來刺激我…
「那、那我自己去轉……你加油衝JOB50吧…」
發現我沒有回話，海靈匆匆地打上這排字。工會成員上下線的訊息，又開始疊高我的公頻
欄。苦笑，移動著地圖上的法師，冰住迎面而來的蜈蚣，卻不放雷擊，轉頭就往普隆德拉
教堂跑。
在RO的轉職系統中，通常只要職業等級（JOB LV）達到40級，就可以進行第二次轉職，但
是轉職後仍只有49點技能點數上限。因此我這個無法通吃天下的冰雷法師，就要比海靈多
撐10點的技能去學應急用的念系法術。不然就會像當初在金字塔組隊時，遇到『不死系無
法冰凍』的窘境。
雖然海靈要比我早一步轉職，讓我有點不滿。但是這麼重大的時刻我怎能缺席？
看著微胖的米色長裙、深紅上衣，在一瞬間變成紫色開高衩的連身長裙，從側面還能看見
黑色的吊襪帶…我終於了解，為什麼有人甘願被網路輿論指指點點，也要反串練女性角色
了。
海靈這個樣子，好美。
「哇…露大腿耶！」
她看著自己的模樣，好像覺得很不可思議似地。明明就己經在RO裡看過那麼多女牧師，但
是當那套裝束是穿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感覺卻完全不同。
「滿性感的，小心不要趴啊！女牧師趴了可是會走光的！」對著她放奸笑表情。我當然沒
有那種嗜好，為了看她走光而故意害她；相反地，以後帶著她練功，我會更加小心謹
慎的。
然而，海靈的服事－不，應該改口說她的牧師，就這樣站著不動。
「海靈？」等了十五分鐘，她的牧師還是站在原地。
腦海中映起第一次打電話給她時，她的哭聲。被悲傷撕裂的聲音。
那時我沒有過問，因為我也曾經如此。但是這次…她也是為了相同的理由而沉寂嗎？
不，我不想再聽到她於二個小時半後的哭泣聲…
嘟聲………
無人回應。
嘟聲…………
無人回應。
嘟聲……………
無人回應。
心底忽然倒帶起，她在我背後說的那句『好冷喔…』的錄音。要再等她嗎？要再一直枯等
到兩個小時半嗎？
身體自動站起來穿上大衣，摸出機車鑰匙，我的行動已經給予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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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40.128.194.148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