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透過這個零與一交織的世界，他們才了解，彼端也是一個孤單的存在。
現實並不美麗，因此虛擬存在。
『暫時離開一下現實，會好一點……』
《第十一章 距離》
〈之一〉（現實－海靈）
加拿大的風景很美麗，這是眾所皆知的。
而且，這些壯觀景象不是由像素所組成，是大自然神奇力量的作品；但對我而言，反而更
容易有身在虛擬裡的錯覺。
我在仙境之外、網路之外、台灣之外，卻沒有犯那個喃喃自語的壞習慣，催眠自己逃避現
實。
我已經不再逃避。
當初想留在台灣讀大學的理由，早己變質。一直孩子氣的相處模式，也該改變了。
腦中想起麗芸把我系上同學小詩給吼出門的情景，只因她來宿舍和我討論功課，看到麗芸
那種靡爛和浪費的生活，在背後多嘴了幾句…
搖頭，我對麗芸還是念念不忘。只是不再記得和她在一起的快樂，而是過去這一個學期
來，晴天霹靂似的轉變。
曾經懷疑友情的長久與真實。後來才知道，那也必須在共同成長的前提下成立；麗芸卻常
常要依賴別人、不想負責任、忍受不了別人對她冷淡和不疼惜。
我不是排在長長人龍中的追求者，本身亦是個站在朋友位置的女性，卻要比那些供養她的
男孩子們，還付出更多。
說到付出，眼底閃過淚痕的影子；是虛擬中的法師，也是現實裡總是披著大衣的他。
應該早就二轉了吧？農曆春節都已經過了，我在加國真正的『家』裡，也住了十多天。十
多天練習逛英文網站、熟悉英語系國家生活步調的日子，我卻不會想再藉著網際網路的便
利性，回到曾經陪麗芸待過的那些聊天室去。
只要能顯示中文、能連線上網的電腦，就可以輕輕鬆鬆找到位址，是這些聊天室的最大優
點，卻也是最大的缺點。太容易來、太容易去，太容易沒有歸屬感。
算了吧…抱緊懷裡剛出爐的熱麵包，想著今天的下午茶該泡哪種花茶？思緒，卻總是會不
由自主地憶起埋在那堆行李中的黑色手提電腦。
我很想見淚痕，但卻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他？就算我身邊有RO程式、可以登入RO的世
界，我也不敢見他。
因為，我害怕那種突如其來的牽掛，一直縈繞在心的感覺。
離開台灣時，是期末考中的一月十六日。早早考完就回宿舍搬東西，我還得忍受『那
個人』站在牆邊觀看的冷淡眼神。
他好像也是KTV的小老闆什麼的，只比麗芸的光鮮亮麗略遜一籌；我盤起頭髮搬東西時，
他一直擋在門口瞪我，卻不曾讓步，遑論伸手幫助。
搬家那天，麗芸還是沒有出現。我沒問，也不敢問。即使那個催促我，讓我不等淚痕醒來
就必須離開的人，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車子開在中港路上，路的對面是東海大學磚紅的圍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種不真實
的錯覺。
〈已經決定要面對現實了，不是嗎？〉面對麗芸改變的現實、面對不能一直任性幼稚的現
實、面對終究得跟著我的家庭，搬到遙遠國度的現實…
……但是，還有一個現實，我依然無法面對。
媽媽在落地窗前揮手叫我進去聽電話，說是台灣打來的。
是小詩，唯一知道這裡的電話號碼的朋友。她問我在加拿大生活得如何，我說加拿大很
美、生活很快樂，不過我還沒辦移民。
東扯西扯十分多鐘，她說打來是有事情要講。不過她自己想對我說的話也蠻多的，結果現
在想不起來主題到底是什麼？
「哎呀，這樣不行喔！才大二就有老人病。」
「總比妳家那個小麗芸好吧？我可還是懷恨在心的喲！」
「這倒是…不過也因為她，我才會繼續留在台灣，才會認識小詩妳呀！」
「耶？等一下…留在台灣………好像跟這個有關…呃，還是想不起來要講什麼啦！」
我微笑，小詩向來就是這麼粗線條。即使她長得比我嬌小甜美，還是帶著股男孩子氣。
「對了，幫我和妳學妹道謝，期末考週都去她們那邊擠，很過意不去捏！」
「不會啦！反正她們那寢有三個都是台中人，常常考完就回家念書了。晚上又沒人，妳去
剛好陪她。」
「還是得跟她們道謝啊！還有還有，妳今年有紅包拿嗎？」
「當然有啊！我又沒那麼老！而且沒紅包哪打得起國際電話？」
「唉…我家似乎已經習慣外國的生活步調，春節吃個飯就沒節目了，哪像台灣一直慶祝到
大年初四。」
可以聽到熟悉的聲音，感覺好溫暖。不過媽媽在旁示意我注意一下時間，別讓小詩花太多
電話費。我無聲地點頭，轉身望向落地窗外的藍色青空。
「時間差不多囉！那，我們有空再聊！」
「嗯！掰掰。」
掛上電話時，我忽然發現我也有老人病。因為我換了手機號碼，卻忘記告訴小詩。
這只是在國外生活的小小插曲。另一個插曲，是在我由那堆行李中挖出手提電腦，連上線
之後，發現麗芸用我的帳號上BBS和聊天室的事情。本來只是想去系板上逛逛，結果帳號
一直登不進去，用guest進去一看才知道，她又拿我的帳號去和人筆戰。
真是的，一點都沒變……『深遂幽藍』聊天室那邊，也同時有我的舊ID在列表上。
早已習慣這些，也是不留戀純文字世界的理由：太過容易被取代。我，不是我自己。
關掉BBS和聊天室，在其他中文網站亂逛，聽歌、收信、留言。卻不敢去動電腦桌面上，
那個Q版的小男孩圖示。
我唯一無法面對的現實…
很意外地，會認床舖的我，竟然能睡得如此深沉。
該說我沒有危機意識嗎？我是在一個男生的房間裡熟睡的。醒來時，還一度誤以為這裡是
自己的房間，下意識地朝門看過去，確認門是否有反鎖？
然而，看到睡在門邊不遠處的淚痕，我才猛然想起…我和他共處一室。
望著他偏向門邊的睡顏。早晨初昇的陽光絲絲糝進窗內，在淚痕的身邊圍出一格淡橘。
很溫暖，也很和諧的畫面。淚痕本來就適合暖系的顏色，一如他溫柔沉穩的為人。剎那
間，我忘記了他邊睡邊微皺眉頭的原因，而就這樣呆呆地坐在床上，凝望著他的臉。
「啊…」
要不是蓋在他身上的大衣滑落，我大概會繼續像個花痴般盯著人家看吧？
盡量放低聲音地起身，懷著有些可惜的心情拉上窗簾。踮著腳尖，我將棉被悄聲捧起，輕
輕走到淚痕面前。正要為他蓋上──
「海…靈…」
「！」
我嚇了一跳，捏住棉被的手，在半空中靜止不動。
淚痕的臉又偏到另一邊去。均勻的呼吸，表示他還在睡夢中……
……他確實，還在睡夢中。
胸口起伏著的，是驚慌的顫抖，還是意外的悸動？我不知道，更不懂我為何被呼喚？
「…對不起。」視線揉進朝陽的璀璨。由於太過刺眼，導致我的眼眶也被燙紅了。
我居然……可能被牽掛著。
單純的友情也好，一廂情願的愛戀也罷。即使知道這不是我應當胡思亂想的時候，我還是
會情不自禁地在兩者之間游移。淚痕於我，或是我於他之間的微妙牽繫…
我們，是什麼？
抬頭，遠遠透著夕陽殘餘光輝的遲暮，將眼前加拿大的世界，染上一層灰紫。
不是深藍、不是淺褐，中立於我和淚痕之間的顏色，卻喚回我最深刻的記憶。
於日記上，最後一篇屬於夢幻的文章。聖誕村的顏色。
我唯一無法面對的現實…現在或許，會去試著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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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40.128.194.148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