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以為，我再度見到的世界，是那一盞熟悉的圓形日光燈，不刺眼，還總嫌不夠亮。
頭好暈…好像漂浮著，沒有踏實的感覺…
由矇矓中見到的，是更加昏沉的光線，麗芸回來了嗎？關了燈…所以才這麼暗吧？
唉呀…我居然就這樣睡著啦，沒關電腦…也沒和淚痕說晚安…
工頻一定被擠爆了，手機大概也是吧？
身體好冷，冷到有點發抖，雖然我連發抖的力氣都不夠。
對了，我也沒吃晚飯嘛…
為什麼這麼溫暖？麗芸嗎？謝謝…不過被子好像滿厚的？妳的被子嗎？麗芸…
呵呵，妳把這麼名貴的被子拿來給我蓋，不會捨不得嗎？
努力地撐開眼皮，移著被奪去感受的僵冷手指，想將自己由棉被中拉出來一點，忽然看
見，淺褐色的大衣……
沒有多久，我又沉沉睡去。只是，夢裡不再出現那些於黑暗中，獨有聲音的對話。
真正有意識時，是聞到香味的時候。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房間裡，這件厚厚的被子，幾乎把我整個人包在裡面。
好溫暖喔…但是，這裡…是哪裡啊？
緩緩轉頭，左手臂邊的點滴告訴了我答案。門開了，走進來的是…淚痕？
沒有那身淺褐色的大衣包裹，淚痕的身形出乎意外地細瘦。一時之間，我有種分不清現實
和虛擬的錯覺；明明兩個都是現實的淚痕啊…
「我…怎麼會在這裡…？」
「還敢問咧！醫生說妳血糖太低，昏倒啦！妳都沒吃飯嗎？」
「有啊…」輕輕顫動，我的手伸出被子之外。
「妳的臉色不是這麼說的。」
他走近床邊，雖然速度不快，步伐也沒多大，可是我卻莫名其妙地感到驚恐。
「真的有…」
小聲地回應著。只是，有很多原因…其中包括，牽掛。
「我買了粥過來。這是冽特別推薦的，所以應該會很不錯吧。」
他想扶我起來，我使力揮開他的手，自己硬撐著…呃！
「偶爾依賴別人一下也不會怎麼樣啦！」
雖然是有點猶豫和尷尬的語氣，淚痕的音調還是和平時一樣沉穩。他的手很溫暖…與那件
大衣上的溫度相同。
「…我不想當依賴的人。」話才剛說完，他已經把粥放在小桌上，推到我面前。
「不要太逞強了。」
「我室友沒回來嗎？」我忽然想起這件事。
「沒有。妳是指麗芸嗎？」
「淚痕也認識她啊？…果然是名聞遐爾的美女。」心裡，忽然有點感傷。
抬頭看他，很少見過男生的臉這麼乾淨的，沒有滿月臉的『不堪回首』，皮膚也不致黑得
像塊木炭。可惜就是太瘦了點，沒有粗獷的氣質，還有不怎麼高。若站在男生堆裡，他一
定很像個被眾人保護的女孩子…
「我根本不認識她。是管理員一直在念這個名字，才想說妳的室友是不是麗芸？」
聲音也是。不低沉，但有種平實的安心感。他曾經形容我像向日葵…其實，他自己比我更
適合向日葵呢！像向日葵的溫暖、明亮、可靠，心裡卻忍耐著不為人知的黑暗面…雖然細
瘦，卻會和樹一樣挺直地站立著…
「向日葵…」
「幫妳買吃的還要送花慰問啊！有點貪心捏！」
「不是啦…」
笑，他也笑了。
「我不是玫瑰…對不起，淚痕。」
他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我。真是的，從新年那天見面就這樣，沒事就忽然冷場。
老實說，我想見淚痕的原因，其實是很可笑的…
對淚痕說『玫瑰根本用不著呵護』的人，是我。
對自己說『要好好呵護麗芸這朵玫瑰』的人，也是我。
所以，我和淚痕一樣自相矛盾。而我們的玫瑰，也都已經離開身邊，為別人綻放。
淚痕懂得太多，多到容易讓人覺得他並不浪漫，多到讓女孩子覺得他很像個管東管西的大
哥哥。這樣子的他，理應不如想像中的複雜難懂。
所以當我知道淚痕認識麗芸時，嚇了一跳。幸好不是，那是管理員邱伯伯說的。
那……我算是在吃醋嗎？
有一點吧…畢竟周遭認識的男同學們，無人不知麗芸的芳名，無人不曉麗芸是朵淺紫色的
多刺玫瑰。也無人不對她抱持著愛慕之心。
而我，還是一直埋在名為『現實』的深藍海底，當著並不存在的幽靈。不希冀什麼，只覺
得朋友們可以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就好。雖然這種平凡的願望，於麗芸和我之間，是不可能
的任務。
麗芸不是務實的人，卻很現實。
「羽伶。」
「唔！」害我差點噎到。轉頭看淚痕，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對不起，翻了妳的房間…」他拿出我的錢包、鑰匙和手機，放在小桌子上：「這是救護
車來時，我跟著帶出來的。怕妳沒辦法回家什麼的…那時妳室友不在。」
「你偷看了什麼？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習慣性地變成仙境中的海靈，微微鼓起兩頰。
「什麼都沒看，妳的名字也是管理員後來告訴我的。」他臉上浮出對邱伯伯的超好記性感
到不可思議的表情。事實上，我也覺得滿不可思議的…我一直以為，邱伯伯只會記得
麗芸。
因為她是那麼地閃閃發亮，那麼地吸引眾人目光…
「妳臉紅囉，海靈。被我的英勇事蹟感動了嗎？」
什、什麼我臉紅？我什麼都沒有想呀！
「開玩笑的啦！是恢復氣色的臉紅。看來冽還真的有一手，不愧是吃遍天下的傢伙。」
轉回頭繼續吃粥…眼角瞥到我的手機和錢包…
等等，他剛才好像有說『跟著救護車帶出來的』！？
「是你帶我來的嗎？淚痕。」
「呃…是啊。」又是怔怔呆呆的表情，但配上那張乾淨的臉，看起來反而覺得可愛。
「謝謝…」我大概是還在昏沉狀態吧？醒來時居然沒問是誰帶我來的，就認定自己在醫院
的事實。連道謝這麼基本的禮貌都會忘記。還真的和仙境中的我一樣，只會不停地製造
麻煩…
「淚痕，我會不會嚇到你了？」
「這次倒是嚇得很夠力…」看來他也得了『網路表情症』，現在就擺出極像撲克臉的表
情，斜著眼睛看我。
我笑了。每次和淚痕在一起，總是有很多開心的事。就算現在我倒下了，也一樣。
以前，每次和麗芸在一起，也總是有很多開心的事。就算那時我們的興趣和價值觀差
很多，也一樣…
是昏沉的病房透進早晨的陽光，造成我的不適應吧？視線有點矇矓…
「海靈，妳很情緒化捏！一下子笑一下子哭的。」淚痕遞給我面紙：「如果有心事，一定
要說出來。不對我說也無所謂，但千萬不能憋在心裡。」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初次見面的時候…」
「啊，那個、妳還記得喔…」
又來了，網路上慣有的迷惑表情。淚痕在裝傻，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來，我們兩個都很悶，沒有說對方不是的權利。
我們的對話又回到虛擬世界裡；只是這次，並沒有深藍海底的言不及義，也沒有那種身在
其外的感受。
………可以的話，我也想變成一朵玫瑰。不過，我不想帶刺，我想屬於某個人。
--
□ 《虛擬．仙境》 《深紅幼月》 《失旋》 海馥羽(Cynroya)個人創作小站 □
■ ■
□ ◇◆《Endless Nocturne》 無盡夜曲◆◇ －－－－－－－－－－－－╖□
■ ╓－－－－－－－－－－－－－－－－－－－－－－－－╜■
□ 無名個板 P_Cynroya ╙－－－－ http://web.thu.edu.tw/~s915536 －－－－－□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40.128.194.148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