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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菲爾德辦公室裡的那張大圓桌前等待 吉瑟司 先生準備晚餐，這裡並沒有廚房，所以
吉瑟司 先生大概是在這岱員島的某個角落生產製造著兩人份滇緬料理吧？他身上的傷不
知道礙不礙事。
菲爾德看起來有些疲憊，我不知道在人造人的世界有沒有「疲憊感」存在，但是她的眼睛
亮度明顯降低，對於我的一再發問也越來越反應遲鈍，不消說，我知道自己多折煞人。
要見到另外一顆蛋困難重重。
遲遲未孵化的另一顆蛋儲藏在三百年前還是世界第一高樓的「岱員101」最頂層，首先要
透過菲爾德申請岱員101的出入許可，由她呈報地球村政府，如此一來上級就會得知我的
孵化，也就是地球村政府將會下達命令，決定要讓我繼續自生自滅還是將我回收進未來探
測計畫，再度成為這個偉大而充滿未知數的實驗內其中一隻白老鼠；就算順利取得出入證
，還得徒步攀登一百零一層樓，通過每十層一位守門人的考驗才能抵達頂樓，據菲爾德所
言，都是針對出入人員的弱點所設計的艱鉅任務。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去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論這是哪個有心人士的惡作劇，或是電視台砸大錢所策劃的整人節目，
是母體創造出來的幻象還是夢境一場，我都只有這個選擇，就像鑽石是堅硬的，雪是冰冷
的那樣理所當然，應該說我如果到得了未來，只會是為了成就這件事而來。
「好吧，岱員101出入許可證申請人Aire5，請回答下列問題。」
在這裡回答就行了嗎？真是隨心所欲。
「第一題，什麼東西早上是四條腿，到了中午是兩條腿，當太陽西下時又變為三條腿？」
本題堪稱謎題史上的經典，全世界的人都應該知道答案。
「是人。」
「是人。」
「這麼簡單？」
「越是簡單的問題越難回答。」
「下一題，白飯跟麵條只能二選一，請問你的選擇是？」 吉瑟司 先生兩手空空地晃了進
來說道。
「這是 吉瑟司 先生為了準備晚餐而問的問題吧？」
「不，真的是這個問題。」菲爾德的表情的確是專業而嚴謹。
「我第一次申請出入證的時候被問到這個問題，也跟你一樣覺得『開什麼玩笑啊？』，不
過就照實回答吧。」
白飯跟麵條背後藏有什麼陷阱？是不是要調查我對世界糧食短缺問題的看法？會不會牽涉
到地球暖化危機？我可是致力於節能減碳並且舉雙手贊成簽署京都議定書喔。
「我想吃白飯。身為亞洲人，就應該吃白飯。」真的只要照實回答就好了嗎？
「嗯，最後一題。」
「我答對了嗎？」
「我並沒有要你給我一個對或錯的回答呀，只是例行的審核程序。」
看來公家機關毫無存在必要的制式作業過了三百年也不會有任何長進。
「哈哈，我都隨心所欲，有時候選飯有時候選麵。」 吉瑟司 先生坐到我三點鐘方向的位
子。
「第三題，你點燃了冰塊，但是回報你的是更多的冰塊。它是純白的，也是黑暗的，它可
使你自由，但也讓你成為奴隸，如果讓你為奴，你就會龍袍加身。這點燃你的冰塊是什麼
？」
「這……」
我知道這是杜蘭朵公主要韃靼王子卡拉富回答的三道謎題中最後一道，也知道謎底就是「
杜蘭朵」，但是有個什麼哽住我的喉嚨。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難回答？」菲爾德說。
「隨心所欲地選擇吧！」 吉瑟斯 先生說。
隨心所欲。
說總是比做容易許多。
如果我是卡拉富王子，點燃我的冰塊自然是冷酷又強烈的杜蘭朵公主，但我不是卡拉富，
我是Aire5，所以是什麼讓我自由，也讓我為奴？
我說不出口。
我說不出口？
我知道那答案，簡單到只有一個字，但是無法將之轉譯成語言，好像一旦它從我口中溜出
來，就會散溢在空氣中，化做虛無。
而我不願意那樣。
隨心所欲。
「申請核准。」菲爾德再次解救了我的困窘。「附帶一提，也許你會想知道，它在這裡叫
做『Oud83』。」
「出入許可的核發大約需要七個工作天，你可以好好利用這段時間恢復身體機能，雖然不
知道會遇到什麼關卡，不過無論是什麼艱鉅的任務，擁有健康的身體和堅忍不拔的意志一
定是最基本而且必備的。」
過來人的經驗談我一定會謹記在心。
「吃飯吧吃飯吧！」
「難得有客人來，我今天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喔！」
吉瑟司先生碰了碰圓桌上的鉛匣子，桌面中央開始散發出酸酸香香的氣味，接著出現了模
糊的影像，影像逐漸清晰、立體，三十秒後擺在我們眼前的是兩人份的滇緬料理，有拌青
木瓜絲、蕃茄洋蔥沙拉、大薄片、酸辣蝦、檸檬葉雞肉餅，主菜是加了肉末、小黃瓜和蛋
酥的涼米線。
「因為菲爾德只能吃熱度低於體溫的東西，所以都是冷盤，你也才剛解凍，劇烈的溫差容
易提高猝死率唷，今天就吃吃消暑的菜色吧。」
闊別三百年的第一餐，是冷冷的滇緬料理。
＊＊＊ ＊＊＊ ＊＊＊ ＊＊＊
躺回這張躺了三百年的床鋪內，我被這漫長而混亂的一天沈重地壓閤了眼。
『Oud83』。
夢囈般我反覆唸著，掌握住一個人的名字就能多掌握他的三成左右。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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