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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那將降臨的，還是我要再等待另一個呢？
眼前是如此完滿的景象。黑檀木雕刻飾紋的大圓桌，周圍擺了同樣款式的十三張緹花布面
靠背椅，桌上放了一個鉛製的匣子，表面已經稍微氧化成黑色了；牆面上偌大的圓形投影
幕跑滿密密麻麻的符號數據，各形各色大大小小的圓型時鐘在投影幕之外各據一角，時間
是被刻意撥亂還是確確實實聯繫著某個時空並不得而知，角落的音響喇叭——也是圓形，
豪邁地放送著史特勞斯的交響樂。
穿著一身洛可可風格服裝的少女坐在圓形投影幕前，誇張的粉色大蓬裙綴滿荷葉邊幾乎要
把自己埋沒在布堆中，鑲金的蕾絲堆滿前襟，高聳的假髮上面甚至擺了一座貨真價實的地
球儀，隨著定音鼓的節奏點敲擊著鍵盤，黑底白字的圓形按鍵排列成六芒大衛之星，像一
張跳棋盤。
洛可可？真是獨到的品味。
少女一把抓起鍵盤左側平台上瓷盤裡的綠色糖果塞滿嘴，我確定她發現我了，因為投影幕
上顯示出我的照片。
嘖，好矬的一張大頭照，我從來都不適合照相，前些年為了換發新式身份證而拍的相片，
究竟為什麼我會呆到在走進照相館之前先去剪頭髮？
『Aire5。』少女說，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語言，至少不是我聽得懂或能夠分辨的語言，
對我來說那只是「從口部發出的聲響」。
少女大笑，以一種對於初次見面的人十分冒犯的態度，抓起一把綠色糖果，往我嘴巴塞。
「為什麼是鹹的？」我大叫。並且在投影幕上出現了這樣的文字：
『為什麼是鹹的？』
『為什麼我說的話會出現在螢幕上？』
『為什麼連我心裡想的話都會出現螢幕上？』
『妳不要笑！』
『妳究竟給我吃了什麼？』
『為什麼我會在這個時候這麼想大便？』
『妳還笑！』
『我還以為再不會有任何能讓我感到震驚的事情了。』
我心裡閃過的每個念頭都誠實過份地顯示在投影幕上，一行又一行雙引號內的繁體中文字
迅速洗著畫面。
『我心裡閃過的每個念頭都誠實過份地顯示在投影幕上，一行又一行雙引號內的繁體中文
字迅速洗著畫面。』
『哇哇哇快住手啊！』
少女絲毫不對我的難堪展現一點憐憫地大笑著，在跳棋棋盤上按了幾個鍵，投影幕畫面又
跳回那張修片修得極不自然的大頭照。
「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說的和我心裡想的話都會出現在螢幕上？」
「因為你吃了楓櫚藻糖。」
竟然連話都聽得懂了。「什麼糖，明明就是鹹的！」
「我本來也想把它做成甜的啊，可是根據世界歷史記載，二十一世紀有些人類族群連碳水
化合物都刻意不攝取，所以只好做成鹹的。」
說得好像妳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族群似的。
投影畫面出現了剛剛我吞下的綠色糖果，或者鹽果照片。
『楓櫚藻糖，地球村衛生組織研發的健康食品，由多種深海藻類及苔蘚提煉，可以藉由分
析人體水分、醣類與離子組成含量進行基因排序解讀，並維持其恆定，具顯影劑效果，能
透過適當介面顯示出人類腦部運作，藉以判斷人類的生理與心理所處狀態，包括疾病、思
考、行動和語言等。』
「什麼可怕的糖果啊？」
「這是你最需要的東西。」
「這也是楓櫚藻糖分析出來的結果嗎？」
「這是此時此地你最想問的問題嗎？」
少女沒有切換到「我的內外在獨白」視窗，我想她是透過更強大的機制做出反詰。
她的這個問句將我震懾住，腦中一片混亂，或是一片空白，這時候如果看了「我的內外在
獨白」視窗，少女一定又要笑得花枝亂顫，落英飄滿地。
那麼，回到最初的問題。
「我是誰？」
「你，此時此地，對我而言，你是Aire5，有點遲了，但你可以叫我菲爾德，雖然叫什麼
都無所謂，不過在這裡每個人都必須有個辨別彼此身份的固定名稱，還是你想換一個？」
「Aire5……這是怎麼決定的？」唸起來好像什麼新潮的五言絕句。
「射飛鏢決定的。」
雖然這絕對是個玩笑，菲爾德卻是一副認真陳述事實的表情。
「下一個問題？」
對於自身所處的境況，我的疑問多到可以出版一套全三十六冊的《十萬個為什麼》，不過
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下一個問題。
「這裡是哪裡？」Aire5問。
「你要去哪裡？」菲爾德回答。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去哪裡，那麼現在你在哪裡一點都不重要。」
既視現象讓我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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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un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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