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胖告訴我的。」
「阿胖?」尉天衡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們共同的朋友當中,有人綽
號叫做『阿胖』的嗎?」
「阿胖是一隻神貓。」
「神貓?」見尉天衡只能蠢蠢地重複我說的每句話,這讓我差點笑岔了
氣。
逗人也得有個限度,「我開玩笑的啦。是陳媽媽跟我說的……嗯,印象中
啦。你們交往多久啊?」
尉天衡很認真地歪著腦袋,扳起手指:「高二上交往,高三下暑假分手
的。」
「是喔?我還以為你們一直交往直到現在咧。」
尉天衡陷入苦思。
阿咧?我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媽實在很愛亂講話。」他皺起眉,雙眼寫滿憤怒與哀傷。
「我從沒有跟我媽說過我跟心羽交往的事,她怎麼老到處亂說啊?」
他頓了頓,忒是嚴肅。「妳認識張巧瑜嗎?」
「不認識。怎麼了嗎?」
「心羽不知道從哪聽到謠言,誤以為我家人很討厭她……」
「你懷疑是我說的?」不會吧?
「不,我懷疑是張巧瑜。」還好,否則我應該會想一腳踹向他。
「不管是誰造的謠,總之後來我們就因為這個理由分手了。」
「你們那時只是高中生耶。」會不會想得太遠啦?
他聳聳肩,「我是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說得誇張點,我的確是抱著『以結
婚為前提』的心態與她交往。」
……這傢伙是三○年代的老古板嗎?
「反正總會走到結婚一途,何不早點找到『對』的人?」
「可是高中生懂什麼?十七、八歲的心智並未發展成熟,就算當下看對眼
,不代表以後還是『對』的人啊。經過十年、八年,人多多少少都會改變,不
是?」
尉天衡沒有回答,不發一語地抿著嘴。
人哪,縱使會改變,但某些小動作還是一如往昔。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像回到小時候。」
「哦?」
「每當你和別人意見相左、卻又不想花時間在辯解上時,就會開始咬嘴
唇。」
「是嗎?」他輕笑出聲。「我倒沒注意過。」
「後來還有在交女朋友嗎?」
他緩緩地搖頭、再搖頭。
「……你還喜歡她?」
尉天衡的內心似乎掙扎了一下,好像在考慮該不該告訴我他真正的心意。
不過他的反應也明白地道出他仍忘不了林心羽。
「為什麼不回去找她?」
「因為她說過:『我喜歡你,但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唔,好狠的一
句話。
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是只會「愛」一個人。
這招好,得趕快做個筆記……我也沒有對象可以讓我發卡,幹嘛做筆記啊
我?
「你是處女座?」
「天秤座。」
「哦……原來。」難怪從小這傢伙的個性溫吞得要命──當然玩耍不算
啦。
尉天衡的好奇心被勾起,「原來什麼?」
閉上眼,我輕輕地吟出溫庭筠的<望江南>:「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
脈水悠悠。」
「妳說什麼帆、什麼水?」
我相信他的腦袋一定被這些文謅謅的字句給弄糊塗了。
「元稹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
道半緣君』總聽過吧?」
「啊……嗯。」
難怪現在一堆作家疾呼現代人中文水準普遍偏低,眼前不就被我碰到一
個?
隔系果真如隔山,而且還是一座喜馬拉雅山咧。
嘆口氣,我很雞婆地將兩首詩詞混起來解釋:「即使這麼多年了,你還是
癡癡地等她回頭。一旦領略過真愛的滋味,就很難再對其他人動心。
「可是……一味耽溺過往,有什麼意思?人無法改變過去,卻可以掌握現
在與未來。」
我抓抓腦袋,「哎,我幹嘛跟你說這些?這樣好像變成心理輔導老師
喔。」
尉天衡沒有責備,「不會啊,聽聽女生的想法也挺有趣的。」
「希望你不會有一天遇見『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情況,否
則那真的會很『囧』。」
「囧」,又是個BBS的用語。跟「orz」差不多意思。
「妳們唸中文的都這麼咬文嚼字的喔?」
趕緊揮手撇清,「不一定啦。我是因為要期中考了咩,剛好這些都是考試
範圍,所以才會想到什麼、就會自然而然地想到這些詩詞囉。」
「能學以致用真好。」
「對了,我問妳一個問題喔。」
真難得他會有問題想問我耶。「好啊。」
他很認真地看著我:「對女生來說,什麼才叫做『成熟』?」
「啊?」
尉天衡表情十足困惑。「心羽老說我不夠成熟,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哪裡不
成熟。」
這也是個拒絕人的好理由。林心羽真是個狠角色。
隱忍住笑,「會問這個問題,就表示你真的很不成熟。」
「這是什麼爛回答啊?」
看來有人快被我搞瘋了,哈哈。
我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這要問你自己啊,施主。」
「……我懷疑妳根本在玩我。」
唔,被發現了嗎?
尉天衡不理會我兀自偷笑,吐出一口長氣。「算了。」
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不是不想繼續聊下去,而是陳媽媽爬山回來了。
「留下來吃頓飯再回去嘛。」
「不用了,謝謝陳媽媽。」他很不好意思地咧出一個蠢笑。
「沒能幫到忙,真是不好意思。」
※※※
後來回想起來,我應該問他那句「算了」意指什麼?
放棄修陳媽媽的電腦?
懶得再去想他到底成不成熟這個問題?
或是……
願意放下對林心羽的癡情?
或許,我是說或許。
若陳媽媽晚個幾分鐘回來、若當時有機會再反問他,是不是可以免掉之後
的痛苦?
如同我說的,人無法回到過去。
所以這份痛苦,我還是得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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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融融的液體滑下臉頰時,
才發現擋在夢中那層薄霧,
其實是我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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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 61-229-151-58.dynamic.hinet.net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