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這東西,叫做魷魚?還是墨魚?還是什麼透抽?小卷?花枝?還是根本就是烏賊?
還是以上這些根本就是同一種生物??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
總之,這樣東西現在就一隻隻,一條條,一卷卷的擺在攤位上。
又大又白,中空的程度,好像可以放一隻手進去變成洛克人似的(註1)。
『這個很新鮮喔,絕對不會有鹹味的。』攤販的小姐這麼告訴我。
但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體會這東西到底新不新鮮。
我現在只想逃走!
可是我現在要是跑掉,等等媽媽跟姐姐就找不到我了。
可是我現在要是不跑,等等媽媽跟姐姐看到的,將只剩我被嚇僵的屍體。
我該茍延殘喘的離開保住一條命,或是顧及親情的留在這裡直到斷氣?
徘徊在利與義的邊緣,我猶豫了。
然而,這猶豫也只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正當我要抬起頭來說聲『我不買!』的時候。
剛好對上了攤位的小姐。
對上了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好可愛的妹妹呀!!)
我腦中突然閃出這一句話,心臟突然像看恐怖片一樣的驚動不已。
但是我看的不是恐怖片,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正妹!!
莫非,這就是初戀的感覺!?
嬌小的身形,國中女生一貫的小玉西瓜頭,以及那一雙比北極星更亮更大的眼睛。
正妹,不,簡直可以說是個天使。
在這黑暗又擁擠的菜市場裡,一個充滿溫暖光明的小天使。
我的心,頓時飛到市場的另一端去了。
至於另一邊有什麼,一點也不重要。
方才一直在瞪我的死魚死螃蟹死龍蝦死烏賊死蛤蜊的眼睛也都不見了。
現在全世界唯一在注視我的,只有她的雙眼,
帶著一點點的疑惑,一點點的親切,一點點的....
『....請問,你要買一隻嗎?』
這時我才想起來,我還站在攤位前。
透抽的攤位前。
「這、這個...」
『嗯?』
(妳是國中生嗎?好巧,我也是呀,哈哈哈)
「那個...呃....」
(妳的眼睛好漂亮啊,比這墨魚漂亮多了!)
「就是...嗯....」
『?????』
怕你們看不懂,在這邊解釋一下。
「」是我嘴裡說的話,()則是我本來打算要說的話,『』則是她的回應。
簡單的說,現在一面倒的狀況,是我的結巴佔上風。
『這個真的很新鮮啦,不然你可以摸摸看喔,很Q很嫩的。』
打破了這個僵局,是她有如銅鈴般清響美妙的聲音。
「真的...可以摸摸看?」
『真的呀不騙你,來嘛摸摸看。』
她那如天使一樣的笑容,使我根本沒有辦法抗拒。
不,她根本就是天使,所以我在天使的笑容下,什麼都願意。
於是,我伸出了手,
向她的臉頰摸去。
不對!我不是應該要摸那個透抽的嗎?
趕快把手伸回去啊!
不行!我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手了!
這樣下去我會被控告的!雖然現在還只是國中生,但有可能會上少年法庭的啊!
我竟然會向像天使一般的她做出這種事,我不禁咒罵自己的骯髒下流。
但是我無法阻止自己往她吹彈可破的粉嫩臉頰進攻啊!!!
『叉!!!!我們回來囉~~』
老媽的聲音穿過了這層層的障礙,打碎了魔咒。
我的手終於回復理智,停在半空中。
定神一看,我的手才剛伸出去而已,都還沒有伸直。
看來,只能算是攻擊未遂,更可以說是預謀未遂。
總之,我慢慢的把手收回去,這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
「呃...媽,妳們回來啦,哈哈哈....」我。
『對呀,裡面那幾攤好料都給人家買光了,所以我們就出來啦。』我媽。
『媽,妳看這攤也有賣耶!』我姐。
『歡迎看看喔,這個很新鮮的喔。』小天使。
『真的很新鮮嗎?會不會鹹鹹的啊。』我姐。
『不會不會,而且這個很嫩喔,可以摸摸看喔!』小天使。
『我摸看看...ㄟ,真的不錯耶。咦?這攤本來不是都是那個王婆嗎?』我媽。
『奶奶早上也去買年菜了,所以我來這邊顧攤子。』小天使。
『原來是這樣啊,真乖。那我就買兩隻吧。』我媽。
『謝謝您,那我幫您挑兩隻包起來吧!』小天使。
『好,叉,這兩隻就給你拿吧!』我媽。
「咦?」這時我才回神,原來她們已經結束對話了。
然後,就要我拿那兩尾透抽。
「要我拿...這兩隻?」
『對啊,然後我們就回家啦!』
「我...我......我........」
『來,這袋是您的。』
小天使的她,伸出那提著大塑膠袋的手,向著我。
滿面笑容。
可是.......那大塑膠袋裡,卻裝著兩條又白又大的墨魚。
我該提嗎?
我的心陷入了兩難的掙扎。
但是,掙扎的一秒鐘後,我仍然下了決定。
「我.....我推車回家!」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的推著菜籃車快步離開,穿過重重的買菜人潮。
只聽見後頭老姐氣急敗壞的大喊『喂!你怎麼這樣!』
然而,在愛情與生命之間,我選擇了如螻蟻般的逃走。
我是個懦夫,我沒有勇氣從妳的手上接走那一袋透抽。
在擁擠的跨年菜市場,我流下了兩行與愛訣別的清淚。
別了,我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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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洛克人是知名電玩公司COPCOM創造的知名電玩人物,為一戰鬥機器人。
雙手可以轉換成炮口,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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