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小我兩歲的弟弟,跟我完全不一樣,非常喜歡吃海鮮。』
小海別過頭來,用姐姐看弟弟的眼神笑著瞪我,
『有時候我覺得你跟他很像,都是屬於腦子不靈光容易被我打的那型。』
「可是我一點都不愛吃海鮮啊~」
『所以其實你更笨,更容易挨我的球棒一陣打~』
「這是什麼歪理?」
『嘻嘻~』
耳邊傳來小提琴版的晚安曲,這表示今天晚上的提琴練習就到此結束了。
但是小海的故事卻還沒有說完。
『相較起我弟弟,我父母都很擔心我從小就不吃海鮮的個性,怕我要是發病就麻煩了。』
我點點頭,如果換做是我家族有這種病,我老爸說什麼都會把海鮮塞進我嘴裡吧?
『在我八歲的那一年,我媽下了一個決定,非讓我吃海鮮不可....』
『綠海,今天媽媽說什麼都一定要帶妳去海上,讓妳一定要吃海鮮。』
小海的母親有一頭同樣綁成馬尾的秀髮,以及一雙既嚴厲又慈祥的眼神。
『不要~我絕對不要吃~』
幼年的小海不像現在的馬尾造型,反而是綁了兩根細細長長的麻花辮。
『這個由不得妳了!』
小海母親從背後拿出一根球棒,用力地從小海頭上敲下去。
於是小海哼都不哼一聲,就這樣昏倒過去。
『孩子...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是為妳好啊....』
說完,她就扛著不省人事的小海,準備搭船出海。
『媽咪要帶姐姐出去玩嗎?我也要去~』小海的弟弟也跟著去了。
「妳媽真的用球棒敲妳的頭?」我問。
『是呀,還挺大力的呢~』小海摸摸頭,『不過好像沒有腦震盪就是了。』
「我猜妳一定跟妳媽比較像吧?」
『大家都這麼說,因為我爸都喜歡用拳擊手套把人打暈。』
「嗯...」這時我在心裡暗暗慶幸她不像她爸。
「對了,妳們家怎麼會有船可以出海啊?」
『那個好像是跟我舅公的一個拜把兄弟借來的,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等我醒來時,人就已經在海上了。』
「說的也是...接下來呢?」
接下來的幾天,小海的媽媽帶著小海以及弟弟,一同在海上漂浮著。
而準備的食物除了水及維生素之外,其他的都需垂釣而來。
也就是說,除了魚之外,沒有其他的食物來源。
而小海在掙扎了三天的不吃不喝之後,終於開始無力支撐了。
『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到底是看開了還是怎樣的,就抓起了正在烤的魚就吃。』
「嗯...我可以想見那種餓到頭昏的狀況吧!畢竟有得吃當然是吃啊。」
『可不是嘛~不過我倒忘了我當時吃的是什麼魚了。』
「那妳覺得味道如何呢?」
『我覺得...我母親的料理功力真的不是蓋的~我母親也具有天生的料理人資質呢!』
「是啊~看妳烤的餅乾跟三明治就可以知道了,妳絕對有遺傳到妳媽媽。」
『開玩笑~我媽媽弄的料理可真的是超美味的呢~真的是...』
小海笑了笑,隨即又轉成了毫無光彩的神情。
這時拉提琴的青年已經離開了,我卻聽得到在小海內心深處,更為澎湃哀傷的樂章。
『那天我媽看我終於吃了一支烤魚,覺得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轉了船頭,準備就此打道回府。
而且還已經決定要幫我跟我弟準備什麼樣的海鮮料理,但是.....』
但是卻在回家的前一刻遇上了暴風雨。
『強風幾乎要把人給吹走了,我跟弟弟緊緊抓著船上的柱子,母親也賣力地划著舵。』
小海的弟弟邊哭著邊抓著船柱,而小海則驚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哭聲、叫喊聲、風聲、雨聲、海浪聲,全部都混雜在一起。
恐懼則在黑暗中化為現實的閃電及怒雷,將小船包圍在無盡的絕望中。
最後,海浪如同一隻無情的巨手般將小船覆蓋。
一片黑暗。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媽媽和弟弟.....』
小海說到這裡,眼中的海浪終於決堤而出。
現在公園裡再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聲音。
唯一能聽見的,就是小海以聲和淚所編成曲的悲鳴樂章。
『沒多久,我很幸運的被人給發現而救起來了,但是....但是.............』
但是小海的心裡,又出現了一個惡魔。
『之後的日子,只要我一碰觸到海鮮,就會不經意的想起那一天...
海浪、風暴、雷雨,而且耳邊會一直出現惡魔的聲音,
牠說著:都是妳害死她們的,妳如果不吃海鮮,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會發生這種事不是妳的錯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是,』小海發抖的說著:
『從此我仍然不吃海鮮,甚至連碰都不碰一下,因為那會令我想起可怕的命運,
讓我想到我身上的詛咒,想起我媽媽和弟弟.......』
現在雖然是十二月,但是卻一點都不冷。
儘管如此,在我身旁的小海仍是不停的發抖。
她把自己的頭埋在飄散的長髮及蜷曲的雙腿之中。
我看不見她的眼睛,但我可以感覺到存在其中的孤寂。
我不像阿倫一樣隨身帶著手帕,而且我的頭腦每秒只能轉兩下。
但我還是盡我所能地想出可以安慰小海的方法。
「妳不是一個人。」該死,這是什麼話?這應該是用來對江湖浪人說的吧?
「我是說,即使妳失去了媽媽跟弟弟...」笨蛋!竟然又提起來了!
「但是,至少妳現在還有我啊!」雖然很八股,不過我喜歡,繼續說!
「我也不吃海鮮,光這一點就是妳最有力的夥伴了!」這句就遜掉了,不過夠誠懇。
「所以我會一直陪著妳不吃海鮮,直到....」
直到什麼?直到她發病為止?怎麼可能這麼說呢?
唉,我怎麼老是說一些讓自己接不下去的話呢?
「直到...............」完了,我辭窮了。
『直到你終於變成一個笨蛋為止嗎?』小海終於抬起頭來,『你已經是個笨蛋啦!』
「那我一定還可以再笨一點!」
『笨蛋~』
小海笑了。
雖然她的眼裡仍然深藏著哀傷,但是已經漸漸地被取代掉。
取憂傷而代之的,是一種連星光都為之黯淡的,一種充滿希望的笑容。
這是我最喜歡看到的,小海的無防備的笑容。
所以我也笑了。
『走吧~』小海站起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今天說了好多話,好累。』
「我也覺得挺累的。」好久沒讓大腦這麼用力活動了。
『可是你剛剛還沒說完,』小海轉過來,兩隻眼睛直視著我,
『你剛剛說一直陪著我不吃海鮮,直到怎麼樣?』
「啊?不是說直到我變成一個更笨的笨蛋嗎?」
『那個我講了不算,你要重講一個。』
「怎麼這樣...」我搔搔頭,「那,直到地老天荒怎麼樣?」
『嗯,那就直到地老天荒吧!』小海邊戴上安全帽邊說著。
「咦?這麼簡單就放過我了?」我也戴上安全帽,發動機車。
『因為我想以你的智慧,能講出來就很了不起囉!所以決定放你一馬!』
小海從背後拿出球棒,輕輕地在我頭上敲著,『呀呼~走啦啦啦啦啦~』
「別再敲了,這樣會更笨的啦!唉唷~」
在這一個不冷的冬天夜裡,我載著一位身負離奇命運的少女在街頭奔馳著。
而我也希望可以這樣一直載著她。
小海,妳知道嗎?
因為妳,所以我覺得我終於也開始不寂寞了。
我應該要這麼跟她說的才對呀!(敲頭)
<待續>
--
其實今天在漁市裡,我非常的害怕。
幸好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十分安心。
叉,你知道嗎?
因為你,所以我覺得我終於也開始不害怕了。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219-84-76-73-adsl-tpe.static.so-net.net.tw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