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考台南的高中。』龜仔邊放下便當盒邊說。
「『什麼!?」』聽到這句話的阿倫跟我,幾乎是同時將飯噴在桌面上。
『我決定了,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去台南,再跟她...再跟她們見一次面。』
「拜託,龜,」我拿出衛生紙開始擦拭龜仔的桌子,「已經一年多了耶!就算你到了台南
,也不見得會再見到她們呀。」
『而且我們的學區在台北耶...更何況,你就算考過去了,云云也才國三而已。』
阿倫也開始邊拿出衛生紙邊勸說他。
距離那未完成的天崩地裂的告白,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正是大家最努力念書的國三,也是精神到達崩潰邊緣的國三。
有不少人在這個階段,會放棄念書,轉而去當科學小飛俠或無敵鐵金鋼一類的。
在我們班上,就有五個每天都會戴著安全帽上課的"五星戰隊",平時下課唯一的活動就是
表演合體必殺技及登場動作。
有的時候還會將班上同學變成怪人,來一場正義大對決。
所以聯考真的是一項考驗人類精神及耐力的重要指標。
會讓人從普通的中學生,進而轉化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跟他們比起來,龜仔的狀況算是好多了。
『龜,你是不是念書念到頭殼壞去啦?』阿倫關心的問,順便將龜仔的桌子擦乾淨。
『我是很認真的,我‧一‧定‧要‧去‧台‧南。』
我仔細的端詳一下龜仔的瞳孔,沒有放大。
手心也沒有出汗,呼吸也沒有急促。
看來,他很正常。
「那麼,你要怎麼去考台南呢?」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便當上,邊吃邊問他。
『這不是問題,我有管道...不過這不能跟你們說就是了。』
『那,我也換個問題問,』阿倫將剛剛用完的衛生紙偷偷塞進龜仔的抽屜裡,
『就算你再一次見到云云,你真能有把握再跟她說話?』
「對啊,你的"紅龜糕塞住嘴巴病",不會再一次的發作嗎?」我有樣學樣,也把衛生紙
偷偷的塞在龜仔的書包裡。
『我上次是真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是!我這次已經有完整的覺悟了!!』
龜仔的雙眼,銳利得像是可以發出魔貫光殺炮(註4)一樣穿透整個桌子。
幸好他還是沒透視到我跟阿倫偷偷塞的衛生紙。
「什麼樣的覺悟呢?」我不禁好奇的問。
『就是這個...你們仔細看吧....』
語畢,龜仔慢慢的將便當盒打開....
突然,一陣強力的風吹起。
比正面迎接颱風還要強的風。
風強到我跟阿倫不得不緊緊護住自己的便當。
風強到我必須緊緊咬著牙齒,不然可能嘴巴會被吹走。
接著,我看到一隻全身燃燒火燄的鳳凰,光彩奪目,從龜仔的便當中竄出。
鳳凰穿過了教室的窗戶,飛越了中庭,環繞了操場一圈。
鳳凰啼叫了一聲,嘹亮得似乎可以讓月球上的嫦娥都聽得到。
最後,鳳凰飛回了中庭,飛回了教室,飛回了龜仔的便當裡。
風,停了。
我跟阿倫喘了一口氣,似乎剛剛發生的都是幻覺。
班上的人,也沒有人發現那隻火鳳凰,依然快樂的吃飯聊天。
但我們兩人的頭髮,的確都像剛噴上髮膠就去坐雲霄飛車一樣。
『剛剛那個到底是....?』阿倫邊喘邊問道。
『這個,』龜仔靜靜的說道,『就是我的覺悟...』
說完便看著自己的便當盒,意指我們兩人也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我跟阿倫吞了一口口水,才鼓起勇氣慢慢的往他的便當盒裡看。
接著,我們都愣住了。
「這是....叉燒肉??」
『正確的說,是叉燒雞肉。』
梅花開在夏天,是反常。
在冬天吃西瓜,是詭異。
但是見到龜仔的便當盒裡出現醬料拌白飯以外的組合,卻是一種象徵。
象徵他的覺悟,象徵他的轉變,象徵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男孩,而是一個男人了。
愛真的有這麼偉大,能讓十五年只吃醬料拌飯的龜仔,開始吃起正常的便當!?
瞬間,我們了解到龜仔的覺悟,我們也相信,他真的做好準備了。
我不自覺的流下眼淚,雙眼模糊之中,也見到了阿倫眼中的淚。
當然,龜仔也哭了,他很慶幸我們能懂他,是他的好戰友。
三個人抱在一起,沒有什麼激烈的話語交纏,只是不住看著對方,互相點頭。
「你到了台南,要記得多照顧自己呀。」我終於吞下了淚,哽咽的說道。
『我知道...你們真的是我的好兄弟......』
一旁的阿倫已經泣不成聲了。
那天之後,我們失去了只吃拌飯的龜仔,卻得到了新生的便當男。
夠義氣的龜仔,也從來不會讓我們在他的便當裡看到海鮮。
就這樣,國三下的最後夏天,我們是如此的愉快。
接著,我就再也沒有龜仔的消息。
我們三人,就像三瓶丟到海裡的牛奶罐,各自漂到了對方不知道的地方去。
再次遇到阿倫,也是高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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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4)魔貫光殺炮,是漫畫"七龍珠"裡比克的絕招之一,從手指集中力量發射的光波,
與從眼睛發射的光線不同,那是另一招。
然而當時主角做賊心虛,誤將兩招合而為一,成為一種致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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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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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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