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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海濱。     就在那艘由海市出發的小舟即將來到東海海濱的當口,在海岬上久候 多時的赤狐自岩縫間探出半個身子,引首而望。只見劍客、少年與那矮小 的禿髮婦人正自沉睡,全身遮得密不通風的操舟人在船尾划槳,而和尚與 那紫衣童子在船首相對而坐,不知在說些什麼。     「啊……」     見到那紫衣童子的瞬間,赤狐雙目大睜,在原地僵立不動,定定地注 視著那兩個坐在船頭上的人影。     不,不可能……     就在赤狐驚疑不定之際,那艘原本還在海面晃盪的小舟像是穿入了一 道橫亙在海面上的隱形簾幕,不一會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見小舟隱遁而去,海岬上的狐狸發出一聲絕望也似的悲鳴,開始在 地上打滾。未幾,那滿身赤褐色的毛皮盡皆轉灰,在月光照耀之下,只見 一頭灰狐在岩石上筋疲力盡地喘氣。     「朱意……妳這丫頭……老身就知道……妳下不了手……」     船過水無痕,此刻海面上已然連舟行的蹤跡都不復可見。     那人又回到那個咒陣裡去了。     牠得趕在那咒陣的主人醒來之前……不,或許眼前還有另一個更急迫 的問題得要解決才成……     灰狐站起身來,在空中嗅了兩下,之後跳下海岬,在黑夜中向北狂奔 而去。          ※          東海,小舟。     「你看起來和我們之前見面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和尚坐在船頭,打量著眼前穿著紫衣、膚色潔白如雪的童子,問道: 「你又殺了什麼人?」     自上船後就沒說過話的童子聽了這番話,抬起頭來,面帶譏嘲之色地 看了那和尚一眼。     「怎麼,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了?」他問。     此語一出,和尚臉色微變,船尾的操舟人也像是嚇了一跳,手上的槳 滑了開去,船身跟著一晃。     「你……這是那孩子的……」     和尚一句話還未說完,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脫口道:「不 可能,你帶走那孩子的時候,那孩子還在他母親腹中,是個不足月的胞胎; 若是他在當時便死了,就不會再長大成人……」     那童子先是一愣,之後吃吃地笑了起來。     「原來你不知道啊。」他將身子靠在船板上,兩眼輪番瞅著那和尚和 那船尾的操舟人。「或者我應該說,原來『他』不知道啊。」     他說著朝那操舟人一指。     「你也不過和我一樣,借用了某個人的形體,但是說起話來,倒好像 你是這身體真正的主人似的。」那童子看著和尚,臉上帶著一絲惡意的微 笑。「我說都過了五十年,那人怎麼還是這個年紀,原來他已經死了嘛。」     他說著看向那操舟人。「你給這大和尚殺了嗎?」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和尚冷冷地插口道:「不是所 有人都像你那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     「兇手?我嗎?」那童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嘻嘻地笑了起來。 「當初自願把孩子性命交到我手上的是哪一位,你怎麼不去問問?」     此時小舟已然離了東海,四周不再是一望無際的漆黑海面,而是風動 葉鳴的竹林。     那童子三步併兩步地跳下船去,在竹林當中的石桌旁邊坐下。     「這個身體用起來實在太累了,我要睡一會兒。」他說:「你要找我 算帳什麼的,等我睡醒以後再說吧。」     他話才說完,身體從兩邊向中間縮限,彎扭起來,不一會功夫,石桌 旁邊只剩下一株開著紫花的芝草。     和尚回過頭去,看著那自始至終沉默不語的操舟人,伸出手去。     「你先回來吧。」他說。     語聲甫畢,那載著劍客、少年與婦人的小舟與那操舟人已然不見蹤影, 地上只留下和尚平時所戴的念珠。     和尚走上前去,彎身將那念珠拾了起來。     「孽緣,孽緣啊。」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          遊仙枕。     劍客一行人在大霧中前進,相距僅半步之遙。     少年一手抓著胸口那顆珠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劍客身後,師父那句 「你就隨陰司法曹上冥府去吧」想來猶自驚心,不過,他方才所見到的 「師父」……真正的師父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樣子了。     如果那時候的師父不是真的,眼前的婦人和劍客是不是真的?早先那 深海中的海蜇是不是真的?他在那海中所見到的又是什麼?也是幻覺嗎?     『應真,你要記住,』那是師父在教授他道術之時對他說過的話: 『所謂「眼見為憑」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     少年暗暗嘆了口氣。     他幼承訓誨,即便親眼所見之事亦不可妄以為真,此刻劍客的背影在 他眼中看來也帶著幾分不真實的況味。     他瞥了他胸口那顆珠子一眼,忍不住又想起「蜃樓」中那名消失無蹤 的紅衣女子。     這龍珠該是那位名叫「珊瑚」的龍女給他的吧?     他心裡想著這些漫無邊際的事情,沒注意到劍客已然停下腳步,冷不 防撞上了對方的背脊。     「怎麼了?」婦人悄聲問道,聲音裡透著恐懼。     少年無聲地自劍客身側窺探出去,發現劍客前方不遠處白霧已然散去, 露出一排房舍,房前有塊寬闊的空地,火光輝煌,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正被一群手持火把和利刃的士兵圍在當中。在火光映照之下,那些個搖擺 不定的人影拉得老長,看起來像是一把黑色的火燄,在地上燃燒。     『公門置甲兵欄騎,當是致疑於我。』那年輕人昂起頭來,朝那圈士 兵外面一位相貌儒雅的老人高聲說道:『我天生才智,反以為妖。這事若 傳揚出去,只恐天下之人卷舌而不言,智謀之士望門而不進,可惜了。』     就在此時,老人身後出現了一名士兵,畢恭畢敬地將一個青布包裹呈 上。     『豫章,』老人伸手揭開了那個包裹,露出一截木頭來。『你可知道 這是什麼?』     那年輕人見了包裹當中的木頭,臉色登時變了。『你……你砍了華表……』     『沒錯,這正是燕昭王墓前的千年華表木,能讓你這老狐現形。』老 人說著接過一旁士兵遞過來的火把,將那截木頭引上了火。     就在老人引火之時,那截木頭當中逸出一聲尖叫,聽來恍如嬰兒的哭 聲;之後,一股奇異的青色火燄開始在那截木頭上燃燒。     『不……』那年輕人臉色慘白,舉起衣袖遮住臉面,大叫道:『不!』     不過這回他說什麼都太遲了。     在華表木所燃火燄的照耀之下,那年輕人的身體起了變化,不多時, 已化為一隻伏在地上的斑狐。周遭的士兵見了如此異變,都驚得呆了,半 晌,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妖孽」,其他人跟著鼓譟起來,之後一支不 知從何飛來的長矛便貫穿了那斑狐的前額。     斑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起來,慘號不止。     『幾位站在這兒,是打算見死不救麼?』     一個細細的女聲從少年身後傳來,他轉頭一看,只見一名穿著綠色衣 裳,相貌豔麗的女子站在那裡,雖然服色不同,但容貌與先前在海中掐住 那白衣少女的女子十分肖似。     「妳來做什麼?」少年身旁的矮小婦人冒出一聲尖叫。「妳把殿下怎 麼樣了?」     『殿下?』那綠衣女子輕笑一聲,並未理會那婦人,只是恨恨地瞪著 眼前的劍客。『張茂先,我夫君身犯何罪?華表何罪?你學問不及我夫君, 就殺了他們,累我孤兒寡母,流浪山林……』     她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高舉過頭,朝劍客衝了上來。     「快走!」     劍客大喊一聲,一手抄起婦人,一手拉住少年的衣袖,回頭跟在那青 石獅子身後便跑。那綠衣女子追在身後,不停地尖聲大叫:     『張茂先!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的聲音彷彿有種魔力,那群原本在圍殺狐狸的士兵聽了她的話,也 紛紛拿起手中的兵器,呼喝著追了上來。     一行人在濃重的白霧中奔跑,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寬約五尺、看 來像是地洞的東西;四周的白霧晃晃悠悠地往洞裡飄去,或是因此,洞口 附近的霧沒那麼濃了。     那青石獅子毫不猶豫地朝那洞裡跳了下去。     「這是……」     少年一句話還沒問出口,劍客已然抓著他的手,往那洞口縱身而下。          ※          竹林。     「回來了?」問話的人不是別人,卻是和尚。     「嗯。」劍客抬起頭來。     他此刻置身竹林中一座不知何時築成的青石亭,石亭周邊遍植綠竹, 一條碎石小徑自石亭口蜿蜒而下,沒入林中。清晨疏淡的陽光自葉間照下, 彷彿在石亭外罩落了一層碧紗;清風徐來,捲起滿地竹葉沙沙作響。     和尚看了一旁還躺在地上沉睡的婦人與少年一眼。「碰上麻煩了?你 那顆龍珠怎地掛到那孩子身上去了?」     「『遊仙枕』想吞了他。」劍客說著轉過身去。「『三生巖』那一位 呢?」     「在那兒呢。」和尚指著石亭邊上一株絳紫色的芝草。「那位公主殿 下可好?」     「她躲在她自己的龍珠裡面睡著了,暫時不礙事的。倒是那孩子……」 劍客回頭看了那熟睡的少年一眼。「那孩子在『遊仙枕』裡見了一個人, 像是他師父,說是太陰鏡就要失效了,要他隨陰司法曹上冥府去。」     「這……」聽了這話,和尚眼睛一轉。「這孩子曾被陰火所傷,已入 死籍,莫非……莫非他師父用太陰鏡行攝命之法,讓鬼差找不到他?」     「所以他想把鏡子拿回來。」劍客點頭。「元空,你覺得『太陰鏡』 現下在誰手裡?」     「既然驪珠公主被關在『遊仙枕』中,那『太陰鏡』恐怕是在朱意手 上。」和尚沉吟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只答應公子魈帶那孩子到他師父那裡去,其他的事情我可沒有答 應他。」劍客說著轉過身去,往石亭外的小徑上走。「這兒就先拜託你了。」     和尚無言地點了點頭。 --  左未 部落格《月出‧流沙》     http://www.wretch.cc/blog/canterville    bbs個板 kkcity永恆的國度 telnet://bbs.kkcity.com.tw Moonrise 無名小站 telnet://wretch.twbbs.org P_Quicksand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60-186-195.dynamic.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