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P_Quicksand] 看板
作者: Canterville (左未) 看板: P_Quicksand
標題: 《筆記‧應真》25
時間: Wed May 31 20:20:27 2006
聽了那童子的話。白骨如受重擊，呆立半晌，之後突然衝上前去，抓
著童子的雙臂，嘴中發出一連串「喀喀喀喀」的聲響，也不知是質問，還
是詛咒。
「笑話！」童子掙開了白骨的手，伸腳一踹，將它踢倒在地。「要毀
棄舊日盟約的人是你，我芝靈可沒逼你殺子毀約。你不知道那小狐狸懷了
你的孩子，與我何干！難道殺了這小狐狸的孩子是殺，殺了那崔氏的孩子
便不是殺？你好方便，推到別人身上就一了百了了麼？」
白骨跪伏於地，無聲地痛哭起來。
見他如此，和尚輕輕地嘆了口氣。「奭生……」
他正要上前，身後一陣細小的劈啪聲連珠響過，和尚一驚回頭，發現
那光索已被繃斷，念珠四散，一個紅影在空中一個迴旋，不過一眨眼的功
夫，那紅衣白髮的狐女一手抓住少年的肩膀，另一手則攫住白骨的脖頸。
「元空，」狐女的聲音冷冷地不帶一絲感情。「你護了他五十年，也
是你放手的時候了。」
和尚沒有說話，伸出手去，在空中一抓，那些四下散落的念珠如同受
到磁石牽引一般，全都回到他的手上來。
而那少年給狐女抓在手中，先前受傷的肩膀重又開始流血。他側著頭，
看向抓著自己肩膀的女子，那張年輕的面孔看起來沒有半點狐婆的影子，
完全是那狐女的模樣。
『如果……我……制不住她……你……就殺了……殺了我……』
婆婆……
他閉上眼睛，以指沾血，開始在空中畫符。
「甲……甲辰龍神，聽吾號令！」少年的聲音自緊咬的牙關當中迸出。
「銅關金郭，湯池鐵壁！」
就在少年說出「壁」字的當口，一道白光從童子身側那禿髮婦人的手
中湧起，跟著一條白龍挾著大量的海水飛騰而出。
狐女未料到他有此一著，抓著他的手指鬆了開去。
「東海驪珠！」她認出了那隻白龍。「是妳！」
※
之後整整三年，書生在京師過著安穩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常，孩子兩歲的時候，書生的舅父得罪了朝中的權貴，
他受到牽連，外放到南方的州縣。
那年冬天，書生偕同妻兒走馬上任，走到第三日的黃昏，一行人
原本應該已經到達驛站，但不知為何，眼前的官道就像是長得走不完
似的，一路上闃無人跡，四周只有白雪飄飛的聲音。
而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這到底是……』
書生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勒馬回頭，卻發現自己獨自一人站在
雪地裡。
不知何時，隨從的車馬全都不見了。
他極力壓下心中的驚惶，極目遠望，只見四周白皚皚的一片大雪，
觸目所及，只能隱約看見前方的樹林。那呼嘯的寒風吹拂著雪花，帶
來了一絲淡淡的花香。
聞到這陣香氣，書生不由得背脊一顫，他迎著風，用袖子遮住了
臉，從邊側窺探著前方。
『朱……朱意？』
那略嫌嘶啞的嗓音充滿恐懼，彷彿這名字的主人是自陰間來此向
他索命的妖魔。
風中傳來一聲輕笑，跟著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地自大雪中透了出
來。
『呀，這可真是久違了呢。』
聽了這個聲音，書生臉色登時變了，他全身打起了寒顫，竟坐不
住鞍，從馬背上滑了下來，整個人跪在雪地裡。
只見一名紅衣女子自雪中姍姍而來，一別經年，伊人仍是青春美
貌，但舉止神態已不再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帶著一股冷冷的豔色。
是她。
她仍穿著初見時候的衣裳，然而那雪白的顏色已不復見，取而代
之的是血一般怵目驚心的紅；遠遠望去，恍如黃泉彼岸盛開的曼珠沙
華。
『奭生。』
狐女開口叫了書生的名字，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她只覺得心中有
點得意、有點鄙夷、還帶著一絲她沒有預料到的悲傷。
她笑了。
她等了好久、好久，總算等到了這一天。她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會
迫不及待殺了這個男人報仇，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妳早就知道的，朱意。
是的，我知道。
妳早知道他只要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妳早就知道他會想辦法解
開三生巖上的咒縛。
是的，我知道。
那個才出世便死去的孩子，那個可憐的孩子，妳這個母親也是殺
了他的兇手。
是的，我知道……
雪花點點沾上了她那身紅色的衣服，隨即像是碰上了燙熱的鐵板
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半點水漬都沒有留下。
她默然地看著眼前跪在雪中的男人，那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她
很想問他，當初他和三生石上的芝草訂下約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
己犧牲了什麼東西，又換來了什麼東西。
書生的臉色很蒼白，眼中寫滿了恐慌，整個人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他不知道孩子的事。
是的。
妳當初應該和他說明白的。
說了，又能如何呢？
狐女看著書生，上排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這一切原本就是個錯誤。
她當初不該救他，即便救了他也不該留他，既然留了他便不該放
他走，既然放他走就不該癡心妄想他還能一心一意對著自己。
『奭生。』
這個名字再一次自她舌尖滾過，這一回，她的心中只剩下一股冷
冷的憤怒。
『朱……朱意……』
書生勉力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那一身紅衣的狐女。
他試著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他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這一切的緣由。
她不會懂的。
你要怎麼去和一隻修道長生的狐狸解釋，你的人生不過就是這五
十年？
你又要怎麼去和一隻不願意和人打交道的狐狸解釋，那些她認為
無關緊要的事物對你來說有多麼重要？
書生在雪中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卻，四周的風雪越來越大，幾乎
就要把她衣上的紅色遮沒。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轉身逃走的，不過他確實這麼做了。
然而他只跑出了十來步的距離，腳下便即踩空，之後整個人從山
崖頂端摔了下去。
他眼中最後的景象，是那彤雲密佈的天空，和一座掩埋在荒煙蔓
草間的石像。
一座僧人的石刻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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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未 部落格《月出‧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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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60-181-200.dynamic.hinet.net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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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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