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仙枕。
就在那被囚於枕中的少女與那穿著白色喪服的孩子在那海中說話的時
候，那海水突然「嗡──」地一震，彷彿遠處天搖地動，震波在海水中盪
了開來似的。而在那陣震波過去之後，那孩子的身影不再像煙霧一般飄渺
不定，變得比較像是實體。
她抬起頭來，四周的海水確實有了改變，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像有
人把「遊仙枕」泡在水裡似的……
「應真那孩子把『遊仙枕』封到另一顆龍珠裡去了。」那穿著白麻衣
的孩子咂了一下嘴。「他師父這幾年是教會了他不少東西。」
「你認識那位道長？」那少女問。
那孩子笑了，另外半邊臉上的燒傷跟著扭曲起來。「他曾經在我這裡
待過一陣子。」
「是嗎？」少女皺起眉頭，不過不是因為少年的事，而是因為眼前那
張凹凸不平傷痕累累的臉。「你的臉……還會疼嗎？」
「這個？」那孩子伸手摸了摸自己那被火燒毀的半邊臉頰。「張茂先
拿火燒我的時候確實很疼，不過現在已經不會痛了。」
「有人拿火燒你？」
「那不算什麼。」那孩子輕笑起來。「他還派人到千里之外把我砍倒，
再拖回去燒呢。」
「他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他和一隻頑固的狐狸槓上了，要我這千年華表木去當照妖鏡。」
那孩子聳肩。「最後他確實逼迫對方現出了原形，卻也引來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
「妳對別人的事情很有興趣嘛，小姑娘。」那孩子抬起頭來，向上看
去。「有人在找妳喲，妳打算就這麼置之不理嗎？。」
那少女跟著抬起頭來，之後伸臂環膝，縮了起來。
「我不想見阿榮。」她臉上出現遲疑之色。「至少，不是現在。」
「躲在這裡是解決不了事情的，小姑娘。」那孩子說。
白衣少女的雙手貼上額角，向後爬梳，之後把頭埋在膝上。
「我知道。」她低聲道。
※
少年醒來的當晚，劍客回到了竹林。
第一個遇上劍客的，是走出竹林看顧老驢的少年。
他在竹林入口遠遠地便看見劍客的身影，正想開口招呼，然而他嘴巴
才張開，肩上一沉，跟著一隻手便按在他嘴上，而一個孩童模樣的頭自少
年耳後探了出來，低聲道：「別出聲。」
少年用眼角餘光瞄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
此刻坐在少年肩上說話的不是別人，卻是那名在「海市」中莫名所以
地和他們一行人進了「蜃樓」的紫衣童子。說也奇怪，這童子明明坐在他
肩上，不過感覺起來輕飄飄的，渾然不像坐了個人，倒像是有隻大鳥停在
那裡。
童子打了個手勢，要他往劍客那兒看。
此時劍客與他兩人之間大約還有十尺左右的距離，那高大的身形看上
去確實是有些不對，只是到底是哪兒不對，少年也說不上來。而就在他皺
眉思索的當口，劍客已然轉身踏上了竹林當中的小徑，眼前這二人一驢，
他看都沒看上一眼。
「這是……」
少年正要開口問話，就在這當口，他手上的韁繩一緊，卻是老驢往另
一個方向扯動了皮繩。
少年轉過頭去。
只見「劍客」正自遠處走來。
此時時近黃昏，天色晦暗不明，然而從此人的身形、服色與背上的雙
劍看來，確是劍客無疑。
少年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咦？」
他回過頭去，看著第一個「劍客」，此時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三尺，但
那「劍客」的身形面目看上去卻十分模糊。少年眨了眨眼睛，試圖看清對
方的表情，然而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道滂沱的雨幕，無論如何也瞧不清楚。
身後的紫色衣袖一揚，往前方地上一指。
少年順著童子的手勢看去，這才發現，此時日已西斜，那「劍客」足
下卻看不見半點影子。
「這是……」
「那是分身。」童子從少年肩上一躍而下。「他似乎是出去探聽『太
陰鏡』的下落了。哼，真是多管閒事。」
那稚齡的面容帶著笑，然而不知為何，那微彎的嘴角讓少年打從心底
冷了起來。
「嗯。」少年牽著老驢，跟在那「劍客」身後慢慢走上竹林中的小徑，
在心裡要自己別去理會那童子似乎意有所指的笑容。
和尚說這童子是三生石上芝草的化身，不過在他看來，這童子的元身
應當是狐狸才對。
那個微笑，和他師父身邊的管狐實在是太像了。
太像了。
※
二人一驢一路無話，尾隨那「劍客」一同回到竹林中。
此時和尚與那禿髮婦人分據石桌兩旁，見那「劍客」到來，都站了起
來。那「劍客」也不說話，走上前去，屈身在石桌中央坐了下來。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似乎十分疲憊。
就在此時，身後腳步聲響，少年回頭一看，不是劍客是誰？只見這個
「劍客」臉色極其蒼白，髮色整個轉灰，衣衫也像是洗到褪了顏色，然而
面目清晰可辨，確是本人無疑。
他輕飄飄地自少年與童子身旁走過，來到那石桌旁，伸出手去，按在
先前坐在桌上的那名「劍客」肩上，之後那面目模糊不清的分身像是被吸
入劍客體內一般，身形逐漸淡去，而劍客衣服頭髮也慢慢地回復到原有的
顏色。
「你找到朱意了？」問話的人是和尚。
「沒有，不過……」劍客聳聳肩，看起來十分疲憊。「兩日前的晚上，
有水族在東海看到月亮給人打碎了。」
「打碎了？」和尚一挑眉。
劍客點頭。1
「看來……」和尚正要往下說，然而那禿髮婦人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等等，這……」婦人的神色顯得茫然而困惑。「月亮碎了？這……
這和那隻狐狸有什麼關係？」
和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向一旁的少年。
「『太陰鏡』與月亮是互相呼應的。」少年的臉色顯得有些僵硬。
「那鏡子……恐怕是破了……」
「有可能。」劍客說著轉過頭去，看著放在婦人面前的龍珠。
只見那龍珠原本淡淡的紅色光澤整個轉暗，變成木頭一般的顏色，看
上去彷彿吸飽了茶水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婦人求救似地看向少年，少年轉過頭去，看著和尚。
「驪珠殿下似乎能藉水之力脫出『遊仙枕』，」和尚的語氣十分平和。
「我們試著把『遊仙枕』收進你那顆龍珠裡，看看能不能把她救出來。」
「她出來了嗎？」劍客的神色十足地陰沉。
「沒有。」和尚說。
「這是誰的主意？」劍客又問。
聽了這聲問話，少年顯得十分侷促不安。
「是我。」他的聲音很低。
劍客看了婦人面前的龍珠一眼，之後又看了少年一眼。
「你想快點趕到你師父那裡去吧？」他站起身來。「我得歇一會兒，
明日一早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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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未 部落格《月出‧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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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60-186-195.dynamic.hinet.net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