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她曾聽父君說起，異界當中有個自古以來被稱為約束之地的地方，仍
保有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言靈」。言靈擁有說話者本身的力量，一旦說
話者對自己的誓願有反悔之意，這些言靈就會出現，逼迫他們達成先前的
誓願。
這個地方被那些裸蟲稱為「三生巖」，因為他們若是在這裡許了誓願，
言靈便會追著他們三世輪迴之久。
「是狐狸……」就在此時，身後有人聲傳來。「為什麼……那個身體
會是狐狸……」
白龍主僕倆聞聲回頭，只見少年和和尚正站在一堆破碎四散的石礫旁，
那石礫堆中有塊十分醒目的白色石頭，石上站著一隻顏色雪白的幼狐。此
外，還有一個人站在和尚身後大約三尺之地，此人似是男子，穿著一襲寬
袍大袖的黑色儒衫，頭上戴著一頂遮著紗幕的竹笠，雙手環抱胸口，在原
地僵立不動。
和尚白著一張臉，抓著念珠，喃喃自語也似地說著「為什麼會是狐狸」，
而少年站在一旁，目光緊盯著那和尚的手，臉色白得古怪。
「為什麼是狐狸？『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呢。」那紫衣女郎說著
看了和尚身後那黑衣男子一眼，眉眼之間帶著一抹淺淺的譏誚，之後用腳
在底下那顆白色石頭上拍了拍。「你以為這是誰幹的好事？」
那白龍所化的少女目光下移，看向紫衣女郎腳下那塊東西。
那東西乍看之下是塊白色石頭，實則是一塊約莫兩尺來高的冰塊。冰
中有人髮一般的黑色的細線糾結，纏著一株異常翠綠的碧草，柔細的草莖
頂端結著像是花苞的東西，隱隱透出一抹瑰麗的紫色來。奇的是，在這個
沒半點遮敝、沒半點水氣的地方，那冰竟未溶化。
身為掌控天下水源的龍族，少女隱隱約約能夠感應到那冰中的黑髮是
一道道力量十分強大的咒縛──不過，那道咒縛似乎有道裂隙，芝草的元
身已經不在那塊冰石裡頭了。
她若有所悟地抬起頭來，看著那紫衣女郎。對方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
也抬起頭來，衝著她微微一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和尚突然直起身子，看著那紫衣女郎。
「我要找朱意當面對質。」他說。
紫衣女郎瞅了他身後的黑衣男子一眼，冷冷一笑。「請。」
「我們該回去了。」和尚突然起身，拍了拍僧袍下擺。「奭生，走吧。」
那戴著竹笠的男子猶疑也似地點了點頭。
從男子點頭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縮小。不消半刻功夫，原本中等身
材的黑衣男子已經縮成小指尾節那般大小，顏色也變了，現在的他，任誰
看來都是一顆牙白色的珠子，大小與和尚頸上那串菩提念珠相當。
和尚彎身拾起那顆珠子，將它安回原處。白龍這才發現，那珠子竟是
和尚頸上那串菩提念珠的母珠。
見此情景。少年臉上的表情變得更蒼白了。而那白龍所化的少女沒說
話，只是抓緊了婦人的手。
眼前這空洞死寂的石山、寫著古老誓約的石碑、冰封的芝草、面目隱
藏在竹笠紗幕之下的男人、看起來像是人骨的念珠……她看著這一切，體
內臟腑突如其來地一陣翻攪，幾乎就要吐了出來。
就在此時，和尚伸出手去，抓住了那紫衣女郎的手。那紫衣女郎的身
形很快地便如水一般化開向下流去，而和尚的身體也再次變成那石牆也似
的模樣。
「走吧。」和尚說著向少年、白龍與婦人伸出手去。
※
劍客回到原先過夜之處時，原地只剩下那隻繫在樹上的老驢與將熄的
火堆，此外，地面上還多了一道足有兩三尺寬的裂縫。
劍客看著那道裂縫，停下腳步，而老驢見有熟人走近，長嘶一聲，在
原地踏了幾步。
聽見這聲嘶叫，劍客手上的狐狸用力一掙，那鐵鏈滴溜溜地在他手上
打了個轉。
「李子？」灰狐叫了起來，語聲尖銳，彷彿有兩把刀子在她嘴中對擊
似的。她兩隻前爪攀在那鍊圈中，直著嗓子大嚷：「應真小子呢？他上哪
兒去了？」
老驢對天長嘶一聲。
「蠢貨！你到底聽懂沒有？」雖然身陷劍客的桎梏當中，這灰狐還是
潑辣得很，話說得又急又快。「我問你，應真小子上哪兒去了！」
老驢吃了罵，當下轉身伏地而臥，像是不打算理會灰狐的問話。
「唉喲大爺現下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灰狐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然
而她全身上下繃得死緊，密切地注意著劍客的一舉一動。「應真到底上哪
兒去了？」
老驢的尾巴在地上掃了兩下，之後便歸於沉寂。
灰狐還想開口，地面卻開始震動。那老驢警醒地跳了起來，劍客一把
抓住灰狐，兩眼看著地上那道裂縫瞧。
腳下的震動逐漸變得劇烈，之後有樣灰色的東西從那道裂縫裡頭冒了
出來，卻是一塊十分巨大的石頭，那石頭浮出地面之後，底下的裂縫便逐
漸閉合，在地表合攏的同時，那石頭像是布捲一般向外拉開，裡頭正是先
前走了一趟三生巖的少年、童子與白龍主僕。
「崑崙，你也回來啦？」那石頭恢復成和尚的模樣，走上兩步，彎下
身子，審視著劍客手上的灰狐。「是牠嗎？」
說時遲，那時快，灰狐突然一掌掃去，「啪！」地一聲抓在和尚手上。
「你……」她抬起頭來，爪子底下傳來的疼痛與冰冷讓她痛得呲牙裂
嘴。
這時少年也走了過來，見劍客將一隻年老的灰狐提在手上，不禁驚叫
出聲：
「婆婆？」
「應真小子，呃，你來得正好。」那灰狐此時只剩下一隻前爪抓著那
鐵鍊，說起話來已經有些氣息不暢。「快，快叫這無禮的傢伙把婆婆放下
來。」
聽了這話，少年連忙向劍客行了一禮，道：「前輩，這是我師父座下
的管婆婆，請您放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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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未 部落格《月出‧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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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60-179-183.dynamic.hinet.net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