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楊昊左臂上的刀傷已無大礙,又開始接受組織分派的任
務,日夜忙碌於各地之間。
前兩天,他協助運送一批重要的貨物前往中東國家,為了防有心
人士暗中動手腳,案主開出一般人十輩子都賺不到的高額酬勞,特地
雇請無方組織前來護鏢,那批貨物想必更加價值不菲。
或許是忌憚無方組織在同業間的威名,這次護鏢過程異常順利,
並沒有惹上任何麻煩,讓他能很快的完成任務,回國休息。
出完任務回到租所,楊昊原想洗個澡放鬆自己,再和予月見面。
不料,客廳中已有不速之客在此久候多時。
「你來做什麼?」楊昊瞇起眼,冷冽地瞪著沙發上的來客。
「你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人吧!」楊敬卿站了起來,氣勢與他不相
上下。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他激動起來,憤怒的雙眼像是噴得出火。
「我們沒動她,」楊敬卿沉聲道:「是你說話不算話,說什麼既
往不咎,背地裡卻把令牌偷回去。真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擔當的作為啊!」
「我沒拿。」聽聞她沒事,楊昊稍微放鬆緊繃的肌肉,但心裡仍
充滿猜疑。
「少裝傻了,你的令牌在保險箱裡不翼而飛。除了你,還有誰會
拿?有誰用得上?」楊昊的令牌上刻有他的名字與繼承人專屬的圖紋,
對其他人而言都毫無用處。
「前幾天我根本不在國內。」更別說他一點也不屑要那個鳥令牌。
「哼,自從你表面上乖乖地交出令牌後,楊家做事就處處碰壁。
主母諒你小心眼,給得不甘情願,所以任你背地裡動這些手腳也不跟
你計較,沒想到你愈來愈得寸進尺,吃定我們不敢對你怎樣,就把令
牌偷回去,再伺機篡位。你這個偽君子!你不要以為我們只有挨打的
份,也不要以為有寒主策可以撐腰,我就真的不敢動你。」楊敬卿惡
聲惡氣的撂下狠話。
「你說什麼?」無方以外的人,不會知道這個內部的稱謂。
外人想請無方做事,都需透過層層關係轉介;即便有來頭的對象,
接洽案件也是由首領或副首領負責,寒主策從來不對外出面。組織內
部親眼見過寒主策,知他真實身分者已寥寥無幾,更別說組織外有多
少人知「寒主策」這個名號。
楊敬卿一僵,發現自己在盛怒之餘竟然暴露了身分,只得故做鎮
定,裝作不在乎地道:
「沒錯,我從十五年前就進入楊家臥底了。你以為主母為什麼最
後總是讓你三分?你以為你在楊家為什麼可以這麼順利?你以為楊世
雄為什麼會想到要把繼承人的位子傳給你?如果不是為了你,寒主策
為什麼特別交代我,要我保護好那個女人?你說阿!」楊敬卿恨恨地
吐出一字一句。
他覺得好不平,為什麼「斂」可以得到寒主策的青睞,擁有特別
的待遇,而他卻必須一輩子窩藏在這裡,拋棄自己原來的身分姓氏,
為了這個處處跟他作對的男人。
「我從來沒仰賴過誰的勢力;楊家的一切對我而言都一文不值。」
楊昊沉下臉色,反駁他的指控。
「不過,原來你也是無方的人。」楊昊說得冷淡,複述一個事實。
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楊世雄和炆蘭會知道他為無方效命,而無
方有著不可小覷的勢力,原來,是因為楊敬卿。既然如此,楊敬卿竟
好意思自稱楊家是「我們」,才是敵我不分吧!
「我……」楊敬卿嚥一嚥唾沫,理直氣壯的道:「討好主母、為
主母效勞,是要博得主母的信任,這是我的任務,不是背叛組織。」
楊昊對他哼了一聲,似乎諷他,是不是背叛,自己心裡有數。
不想讓「斂」以為抓到威脅他的把柄,楊敬卿趕緊把話拉回正題。
「就算你前幾天人真的不在國內也好,誰知道不是你請寒主策派
人幫你拿回令牌?別狡辯了。我們現在只是還沒找到證據,你最好就
小心點,要是讓我們發現令牌回到你的手上,我們絕對不會輕易饒過
你。」
楊敬卿高調的姿態,彷彿自己是就代表楊家主母,下完馬威後逕
自揚長離去。
楊昊看都沒看他的背影一眼,半點也不把他的威言恫嚇放在眼裡。
炆蘭是怎樣的貨色,楊家人有多少能力,他還會不明白?
不過,剛才那一番話中,倒是有兩件事值得注意。
第一,他的令牌在楊家憑空消失。
他不解,有誰會要他的令牌?為了什麼?
不可能是楊家內賊或炆蘭故意找碴,因為他們根本拿他沒轍,能
少接觸就少接觸;那麼其他外人又需要他的令牌做什麼?有求於他、
要他幫忙做事?
可,知道「斂」能耐的人,應該不會笨到以為他在乎那塊令牌,
要他做事只能透過無方,更不要說他到現在也沒有接到任何人擁有他
的令牌的消息。
誰知道不是你請寒主策派人幫你拿回令牌?
這個人有能力在炆蘭眼下動手腳而不驚動任何人,想必身手不凡,
才會讓他們懷疑到他身上。但能有這樣本事的人,又何必花費在一塊
無用的廢鐵上?
沒錯,我從十五年前就進入楊家臥底了。
那是他加入無方的那年。是每個組員的家庭都會被無方滲透,還
是,他特別?
如果不是為了你,寒主策為什麼特別交代我要保護那個女人?
寒主策處處維護他,甚至要楊敬卿保護予月?他一點也不知情。
突然間,腦中產生了一個令他駭然的連結,讓他全身的毛細孔都
泛起了疙瘩。
瞇起深眸,楊昊用力地抗拒那個令人難受的想法。
楊哥,你今天怎麼會和……嗯……這位小姐,一起出席義賣會?
……欸,這位小姐……沒事,只是覺得她長得有點像一位朋友。
「厲」的話不經意地,在這時闖入他的腦海。
「厲」說的,是誰?
他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害怕知道,又渴望知道;渴望知道,又
抗拒知道……著魔似的,他抓緊車鑰匙便往外衝。帶上門的力道之大,
使得鐵門闔上的轟隆隆聲響傳遍了整棟大樓。
楊昊沒有發現,從剛才那一刻起,他緊握的拳,隱隱的,在顫抖
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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