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離開醫院後,楊昊就沒有再去看過予月。
這幾天,他去處理了一些事。
例如說,去警告炆蘭,最好別再打予月的主意。
令牌,他們已經拿到,過去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他們膽
敢再利用予月拿喬,或是傷害予月一根寒毛,他絕對會將楊家鬧得天
翻地覆,甚至可以不顧母親仍在楊家的微薄情面。
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忙、一直忙……直到現在。
好吧,其實也沒有真的那麼忙,大多的時候,他都像現在這樣,
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他哪裡都去了,去楊家,去無方,去自己的租
屋處,車子開來開去,就是,「很巧地」沒經過醫院。
雖然,本來不是這樣的。
自認識她後,開著車遊蕩時,自然而然的,車會在「愉悅花坊」
前停下;現在,不知怎麼的,卻是想到了她,才開始四處開車遊蕩。
他察覺了自己的焦躁,卻不知道該麼樣去處理。
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讓她無端受累,他本該道歉,然而她醒來時看他的那一眼,卻先
說盡了諒解、說盡了包容、說盡了不怨不悔。
她讓他的歉疚無從說起,卻又化之不去。
他不願回應她傾注的柔情,只好……將她擱在那裡。
至少,在無方的醫院,既沒有安全的顧慮,他又能掌握她的動靜,
他能放心。
然後,任由自己,逃避。
忽然間,通訊器發出收到簡訊的嗶嗶聲響。他拿起點閱,看完後
卻立即擰眉,匆匆地動身前往醫院。
訊息上寫著──她要出院了。
尤其,這不是予月的主動告知,反是院方人員顧慮,禮貌上給他
的通知。
他的心情很混亂,弄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她對他的感情那麼明確,這時候卻打算不告而別?
* * * * *
當他趕到無方醫院時,予月正坐在等候區,有個衣著高貴入時的
女人拿著單據,從出院手續辦理櫃台的方向走向她。
她們交談著,不過距離太遠,以及人聲紛雜,他聽不到她們的交
談內容。
直到看見她試圖起身,自己撐拐杖行走,他才加速邁步向前。
予月看見他了,在女人的扶持下,禮貌性地和他說話。
「我要出院了。」
「坐下來說。」
予月沒動,顯示無意久談。
他有些著惱,索性自己先坐下,再拉她一道。
女人見狀調整了力道:「坐吧!」
「穎穎!」她責怪了聲,有點不甘情願地依了他們。
楊昊這才側眼瞥了那個女人。她和宴會那天,以及在鐵皮倉庫時
的容貌、髮型都不相同,唯有氣質是一貫的冷淡。
看樣子,傳言中她會易容,恐怕是真的了。
他沒把驚訝寫在臉上,只是繼續對予月道:「妳傷還沒好。」
「我可以的。」
「妳一個人,生活不方便。」
「穎穎會幫我。」她要出院,陪在她身邊的是她,不是他。
「她有她的工作要忙。」她瞪著他,覺得這個理由很薄弱。
她忍了忍,順了口氣,重新勾起淺淺的笑意,故做無奈地道:
「難道要我在這裡一直住下去?」
他這才發現,今天的她和過去的不同。
她不再一看見他,就笑靨如花;她如常地和他開玩笑,但眼裡卻
多了疏離冷淡。
為什麼?
這一瞬間,他竟覺得有些恐慌。
她是不是……在生他的氣?她似不是氣他讓她受傷受苦,那是氣
他……什麼?
予月看見了他的困惑,心裡稍稍的放軟了些。
「楊昊,我想要回去了。沒有人會想要以醫院為家的。」先前,
她看出他的逃避,於是選擇不逼迫他,她不希望逼得太緊,反而嚇跑
了他。
她尊重他的決定,不跟他起衝突、不跟他嘔氣,而是順著他的意
思,接受他的離開。他既然不想見她,那她就什麼都自己來。
想不到,因為她這些舉動,反而讓他認清自己放不下她的事實。
「我送妳回去。」
「殷穎會送我。」如果只是送這一趟,她才不希罕。
「她讓妳自己撐拐杖。」她的肩傷需要休養,殷穎難道不知道嗎?
「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不想坐輪椅。」她不甚自在地別開臉。
殷穎對他投以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看樣子,她要是脾氣硬起來,其實還滿固執的。
他看看她裹著沉重石膏的腳踝,又看看她的肩,於是替她做出決
定。
「那好,我抱妳。」
他沒給她說不的機會,身手俐落地將她打橫抱起,朝自己坐車的
方向走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予月羞怯地將臉往他的肩窩埋去,嘟噥著不滿。
殷穎見她沒有抗拒之意,便幫忙拿行李拐杖跟上去。她隨他們來
到停車處,放好了東西便自行離開。
楊昊面無表情地開著車,予月則是佯怒地看著車外。
但其實,她心情好得很──她就知道,他不會放心。
而,她正是要他一直掛心,然後,因此一直留在她身邊。
對現在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待續】
--
網誌版: http://diamanda.pixnet.net/blog
支持版: http://www.popo.tw/books/12457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25.1.52
※ 編輯: diamondberry 來自: 114.25.4.75 (04/02 2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