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的車在市區疾駛著,幾次險險的閃過其他車輛與路旁的行人。
有些車輛對他快速切換車道的動作反應不及,發出了吱吱刺耳的剎車
聲,他沒聽見,我行我素的奔馳。
就要轉進「愉悅花坊」所在的巷子前,他緊急煞了車,停下。後
方的車差點撞上,脾氣暴躁的對他破口大罵,他仍然沒聽見。
他只聽見自己的喘息,與心臟用力收縮的怦怦聲。嚥一口唾沫,
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冷靜些後,他拿出通訊器,輸入帳號
密碼與組織的系統連線,進入組員通訊清單。
克制住直接點選「寒主策」的衝動,他決定先聽聽「厲」的意見。
按下撥號,很快的,電話接通了。
「喂。楊哥?真稀奇,你竟然打電話給我。」
「你那天說……我身旁的女人,像誰?」
「你們吵架了喔?……嘿!別生氣嘛!」似乎是感覺到另一端的
沉默,「厲」識相地見風轉舵。
「像誰喔?嗯……只是感覺而已,她長得很像寒主策的首席特助,
尤其和你一起出席那個場合,讓我以為真的是她勒……可是那天她看
我的眼神好生疏,像是從來沒見過我……你又防我像防鬼一樣,所以
我就想大概是我認錯人了吧!」
「你再說一次,她像誰?我怎麼不知道寒主策有特助?」楊昊心
中一沉,有些不可置信。
「幾年前,有個自稱是寒主策特助的女孩來找我,替寒主策傳一
些話,她和你身旁那位小姐長得有八九成像,我那天看到你身旁的美
女,還以為就是當年那個小特助……欸,你沒事吧,楊哥?」
「沒事,謝了。」楊昊切斷通訊。
韓予月是不是「無方」的人,不能光憑「厲」幾句話就斷定。可
如果她是,沒道理不識得他們;如果她不是,寒主策也沒理由要特別
保護她。
和他曾經歷過種種殺身致命的艱困任務比起來,她被綁之事,不
過是件雞毛蒜皮都不如的細枝末節。若不是為了護韓予月周全,寒主
策根本沒必要囑咐楊敬卿特別看顧。
不對──他竟然忘了「影」!
「影」對韓予月護衛的姿態那樣明顯,要說她是主策當前的紅人
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她說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時,眼神那般清湛柔和……
「無心」在拍賣會上看見韓予月時乍現的震驚,他也仍記憶猶新。
這些難道都只是巧合?
該死的,他的思緒好混亂,無法釐清這一切。
或許,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真相……他好累。
他該相信他們,抑或是相信她?
是「厲」認錯人、是寒主策想考驗楊敬卿的忠心,還是,她真的
騙了他?
拖著疲憊的身心,楊昊決定直接下車見她一面。
他想聽她告訴他──關於她的過去、她的童年,用她慧黠靈秀的
眼,告訴他,她的生命、她的靈魂是光明的、乾淨的,而不是像無方
那樣黑暗的、汙穢的……
告訴他,她不是真的知道殷穎是什麼人、不知道殷穎在做什麼工
作、和什麼人交往,不認識殷穎身邊任何一位陰險詭詐的複雜人物。
告訴他,她完完全全僅是一個擁有豐沛柔情的單純女子;告訴他,
他所見到的都是真實的他,告訴他這些──以安撫他惶惑的心。
當楊昊沉鬱地走進「愉悅花坊」,韓予月正將玻璃門上的掛牌轉
為「休息中」。
「昊?哎呀……我正好要出門去買點東西。」見到他的到來,她
眼睛一亮,但隨即又轉變為有些苦惱。
看見她慣用的環保提袋,知道她將到超市添購日用品,「要幫忙
嗎?」
「好啊……」她微笑,瞧了他一眼,又改口:「你的氣色不太好,
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
皺眉看著她一如往常的溫暖關懷,楊昊發楞半晌,同意道:
「……也好。」
她為他開了門,又沖了杯香片後才離去。
楊昊坐在廚房內的小方桌前,看著馬克杯中冒出的煙絲冉冉上升。
懷疑,在他心裡生了隻鬼,讓他既恐懼,卻又忍不住追求真相的
衝動。
如果她和無方無關,寒主策保護她是為了討好他……可能嗎?他
已是無方的人,再拉攏他也不會有額外的好處。若說是為了要脅他去
做他不願的任務,或是要他對無方永不變心,似乎都不夠合理。
若是為了保護予月本身……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寒主策這麼做?寒
主策是個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連組員死活都可不顧的鐵石心腸,怎
麼會為保護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而善心大發?
──除非真如「厲」所說!
冷汗,悄悄地從額際滑下;杯中的熱氣,也靜靜地散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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