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16)
中午，外面的休息室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很秀氣的女生。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沒
人清楚她的來意為何，只是幾個好奇心比較重的同學聚在一起竊竊私語。48度角
在自己的位置上，很難得的他竟然沒有跑到九樓刷牙。
「那個女生是誰？從十點多我就發現她在外面了。」林成揚擦完黑板下來問我們。
他自從被班導師發現罰做伏地挺身跟青蛙跳，一點也抑制不了他遲到的天性，現
在改成當值日生來做懲罰。不過，看樣子他再重考一年也抵消不了他做值日生的
天數。
『應該是來找人的吧！？』48度角八卦模樣的嘴臉，遠比他正經唸書的樣子來的
討人喜歡。
「不知道是誰呢？那個女的還蠻漂亮的，身材也不錯。」林成揚說。
『你要是知道她是誰就不會說這種話了。』青蛙丟出這麼一句話。
「那你是知道她是誰囉？！」連我也跟著想要知道實情的真相，咳，果然重考生
的生活無聊到只能靠閒言來打發。
『她是老師在台北唸書的女朋友，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她常常來這裡看他。』
青蛙說。
我不能理解，尤其是經過前一晚的狀況。男人跟女人對等待與守候的定義是如此
不同，某種程度我想見了男人的自私，與女人無怨無悔的付出。這中間有太多的
矛盾，永遠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
「我以為他的女朋友是個尖酸長相的女人，他那麼拼命考醫科，我真的以為那個
女的很勢利眼。」48度角說。
『不知道就別亂臆測啊！她要是不夠好，老師幹麻為了她那麼拼命。男人的思考
邏輯還不簡單，就是希望自己的喜歡的人能因為跟自己在一起，而得到幸福。老
師就是這樣努力著，跟一些在重考的時候大談戀愛，要影響女孩子的人不一樣。』
青蛙又把話題背後隱藏的尖銳往我射來，他是個很理性的人，就是理性到龜毛所
以讓人討厭。
我當然明白他話中有話的意思，只是我不能苟同他的論調，老師談戀愛為了自己
心愛的女人是值得誇獎的，而我的部份卻老是被他這樣批評。或許，他認為一段
開始在重考的感情，根本只會是場錯誤。然而，像老師女友那樣深情的等待，是
否也能直接適用到陳拓身上？我想這是非常困難的，男人所背負的壓力常常會讓
他做出許多很殘酷的決定。要犧牲可以，也要秤秤自己的斤兩有多少，大多數的
被遺棄的女孩子就是在這種現實的考量下而不得不被踢開的。大抵男人的浪漫必
須在掌控範圍內進行，一旦脫軌行動，就只能叫對方冷靜。可是一開始的時候，
為什麼他們自己從不冷靜？
我想著陳拓的壓力，他的痛苦我可以明白，如果我是他或許我也會希望小希好。
總是大家都不要有影響，稍微等待一陣子再在一塊不是比較好嗎？身為男性的基
本邏輯思考如此告訴我。但是我卻知道事情根本不會那麼簡單，傷了一個人要重
來有那麼容易嗎？愚蠢永遠才是這些問題最可悲的答案，愚蠢地以為再回首所有
的溫柔就都會回到身邊，這是太為難人的一種要求。
如果老師的女朋友沒有一直在他身邊，是不是會被稱為絕情？但是陳拓呢？會說
他的決定是好的，不理小希讓她專心唸書是非常正確的考慮。落差好大，大的可
笑。
老師走到我們這一群八卦人中，他笑著邀請我們一起去吃中餐。我們幾個跟他們
到了樓下的休息室吃飯，老師的女朋友名字叫做鍾馨沂，她給老師帶來了一堆零
食跟滷味。我不得不說女孩子的心非常細膩，連自己男友的朋友都一視同仁的好，
是極優秀可以帶出門的好女人。
「你們要幫我多多照顧他，我在台北唸書，只有週末或者沒課的時候才能回來，
所以拜託你們幫我多多管管他。」鍾馨沂說。她的臉別過去看著老師笑了笑，老
師尷尬的紅著臉，我無法把那晚他十分沮喪的樣子跟現在產生聯想。愛情總是可
以讓人忘掉許多痛苦跟悲傷來追尋的，不美麗又怎麼刻骨銘心？
『大嫂說的話，我們一定會聽的啦！』林成揚甜蜜地叫著這樣的稱謂，惹得鍾馨
沂一陣大笑。她是開得起玩笑不做作的女孩，我可以想像老師跟她在一起舒服的
感覺。這種像溫暖四月春陽的女孩，撫慰人心的效力比什麼都還來得有效。
「你講話還真狗腿。」４８度角在林成揚耳邊說，卻音量過大使我們一群人大笑
不停。
這一整天經過中午的一個小聚會，老師精神非常好，他自信堅強的樣子讓人可以
跟著他一起振作起來。我們多少都需要快樂美妙的事情來把所有死寂趨走，看到
老師與鍾馨沂，大概就像其他人說我跟米米可以帶給他們希望的感覺一樣。我們
都在一起辛苦著，期待七月一日的來臨。我們堅信著，在那一天到來後，所有的
痛苦都會消失，而美好的都一直美好。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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