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01)
關於回憶這樣神祕的事物,在生命裡翻載的流程裡總是存在的。然而有些歲月是
過去不會有而在未來更不可能重新出現,像是琥珀中心被保存的永恆不能抹滅,
我都是如此記得。那是僅有的獨一無二的,發生的事情如同浮光掠影的在整個歷
程裡面卻又是完全獨立。彷彿只要缺了一點什麼,人啊!時空啊!就不再是原來
的模樣了。我沒有辦法說明白,因為在十七歲之後十九歲之前,日子就跳過去了,
我永遠都知道,空白的被人們傳誦的,往往也是失去了就不會回來的。
「我們一起去台北念書,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米米小姐是這樣在我的耳邊說
著。她的身體很暖活,像極了捲在棉被裡包裹很久的棉花糖,很快地會融化在我
的口中。
『所以,台北也沒幾家大學嘛!都讀台大嗎?』我躺在床舖上,米米小姐在我的
身邊,她微笑著,是的,我們都要加油喔!她說。
『嗯……』
她的頭髮還是偏紅的栗子色,人就在我的眼前。我在台北不屬於台中的氛圍,想
起了兩個瑰麗年輕的人,彼此甜蜜的幻想。過去很輕微地極容易在記憶裡過渡的
事情,像是友情和愛情,年輕時代一下子來了又走的,幾年後常常只會成為一點
點的影像。不夠深刻,更說不上讓人非得記著不可。然而,米米細緻軟嫩的肌膚
觸感就這麼鮮明的劃破時間的隔閡,輕易地出現在我的感覺印象中,她沒有離開。
只有共同擁有過某些東西或故事的人,才能告訴我那些全部都是真實。可是那段
日子想起來就好苦澀,被一堆寂寞孤單壓力所環繞,唯一的跳躍在那樣灰色斑駁
的黑白裡的,是難得的如夏日晚風輕拂過讓人舒服的米米。
「你悲傷嗎?我是說,如果將來我們分開了,例如我到了高雄你到了台北之類的。
我的成績不是那麼穩定,有可能趴滋一下子就被一堆很厲害的人,壓在下面然後
扁掉了。所以就要到很偏遠的地方去了,那麼,你還會記著我,或是讓我去找你?」
米米問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會的,只有妳知道我多麼辛苦的在這段時間當中,再怎樣妳都會存在的。』我
指著我的腦袋,嘗試著跟她說明進去的就不會出來。
「好像這樣指著……」米米把手指頭碰著我的額頭,「然後我腦海裡關於全部美好
的東西就全部到你這裡了喔!然後,你就要把它們幫我寫下來。你知道的,過去
的所有很容易被遺忘唷!總得我們之間要有人辛苦點,把這段恐怖的艱辛的難過
說出來給人明白。」
『妳也可以試看看嘛!我們一起來。』我說。
「那不一樣,我的這裡記著的是你的顯示出來的樣子,你的則是我的,所以你得
幫我記著,否則我寫的東西只是我自以為是的東西而已。」她咯咯笑著,懸吊在
牆壁上的一條蜘蛛絲都為之擺盪,米米啊!笑的時候,空間都會跟著旋轉。
『所以妳也得很辛苦的把我給寫下來。』
「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嗎?」她問。
是的,這樣至少沒有空白的,很實實在在的在一段時間裏面,我們都嘗試著把它
給記下了。我看著她,很用力地說著這些話。
然而,我曾想過的永遠都存在的,現在卻模糊的變成了一團白乎乎的影子,她背
後的關於很多時間很多地方,都消失了,一點一點被蠶食掉。
我好怕,再不寫下來,米米要整個不見了,彷彿那樣短暫的一年裡面太多事情只
是幻想。當我跟週遭的朋友提到關於那樣奇妙的經歷,他們只會瞪大了眼睛空虛
的像我是不知所云的看著我。好像我的話是很虛無的讓人抓不著邊際,。他們很
膚淺唷!如果我還能對米米說一些大學的生活,我一定要這樣當開頭對米米說。
可是當我非常簡單地,比花在那一年的氣力還少了將近六成的努力,我從大學畢
業,還是很疑惑,為什麼沒有另外一個像米米的人出現呢?果真是假想嗎?因為
幾乎都不再有人提起關於那段日子的事情。但我怎麼還記得?
我很快地想起有關米米的,還有那段時間的故事。原本我以為那會困難到讓我的
記憶中樞產生劇烈地像無法承受的疼痛。然後,我這才明白,有些人事物就只會
停留在某一個時間點上,不管過了多久或者有多少人已經遺忘,它們還是傻傻地
在那邊跳舞旋轉,踩踏著當時我們一同跟著舞著的步伐。當我回頭,米米對我笑
著裙襬盪到她的膝蓋,白皙的柔軟的雙腳叮叮咚咚在我的腦子裡敲打,她的臉被
薄暮籠罩。
我們一起奔跑著過去這段日子的影像就會一幕幕從我們身旁倒帶而過,可是在最
後米米卻站在一條邊際的線界內停住腳步。只要你過去就好了,米米說。那妳呢?
我們一起去不好嗎?我問她,甚至激動的讓肌膚毛細孔都悲傷的要低下眼淚。
「我們要有人留下來記得所有的事情的喔!你一定知道關於回憶這種東西太容易
變得薄了,然後稀稀疏疏的就人遺忘了。我留下不是代表什麼不好的,只是在這
裡這樣栽種著你跟我的歷程。」她把我們第一次看電影的票根埋在泥土裡,然後
忽然長出了一座參天的電影屏幕。
米米把身子縱身一躍就到那裡面去,週遭的所有景象變得黯淡,只剩下米米在的
白色屏幕還在動著,她笑著對我招手。
「我們要有人離開喔!這不要難過,只是我們各自在相對的地方表演而且努力地
不讓彼此忘記。」她對著外面的我,湊近給我一個甜蜜的最後的一個吻。
『那我們不就分開了嗎?那我們不就分開了嗎?不就再也沒辦法相聚了嗎?』
說完這些話,在黑暗裡頭我蹲下身子在草香極為濃郁的泥地上大聲哭泣。不再有
人跟我一樣記得米米了嗎?只剩下我而已嗎?如果我不把這些寫下來,是不是所
有關於米米的都變成假的讓人不可置信呢?有好多的不可解的疑惑,只因為有些
人像個宿命一樣只會停留在某些時間點,就如同他們最後的身影就停在那個年
紀。我們記得的,就是那樣光影倏地飛過的日子,然後轉頭一想卻發現生命就那
樣跳過了。過去不會有的,未來更不會再出現。就是這樣的一段日子。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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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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