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34)
再回到故鄉來為了見朋友是一件很特別的感覺，尤其這群朋友又不是高中同學也
不是國中同學之類的。我接到林成揚跟小希的喜帖時，那些潛藏的記憶就回到生
命裡來了。還是得為了這件大事特地回來一趟。他們打來通知的電話，充滿了喜
悅。好像他們在這些年就是很幸福地兩人相守在一起。
「來吧！我們都很想看到你。」小希在電話裡說道。多少年不見了，彷彿大家都
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在世界的一個角落裡堅強地努力著。
『兄弟，你是知道我們最剛開始的人，所以你一定得到啊！』林成揚接過電話笑
著對我說。
我照著他們的希望回到我的故鄉，這裡已經變得不像幾年前的樣子。攤販被一堆
飾品跟精品店所取代。再也沒有那些往日的常見的特色小吃，所幸該在的都沒有
離開。豪大雞排依舊很大，阿Sir飲料店前人還是排得很長。跟我們相同的學生走
在街巷中有另一股屬於他們這個世代流行的氣味。補習班經過人事改組，也早已
沒了原來的一批行政人員，而且也跟另一家合併了。彷彿只是經過個幾年，什麼
東西都變得徹頭徹尾不一樣了。
夏日蒸騰的香氣，年輕人活力地聚集，總是脫離不開流行或者青澀的感情。台中
藍藍的天空，偶爾步行而過的小野貓，映在眼前的一切溫暖而生動。那家角落的
便利商店變成了魯味店，我踩踏著既有的步伐在這裡的馬路上。擦肩而過的比我
小好多歲的小夥子跟漂亮的女孩，他們燦爛的笑容多像當年我們在那一年的樣
子。再有壓力的青春年華也是打鬧著就過去了。如今已經算是個大人，卻像個孩
子一樣沒有把該脫去的稚氣去除。總是這樣，我們回到這裡還會看到我們在這裡
成長，或許誰都沒想到有離開的一天。
記得我問過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呢？
「因為他一直守護著我。或許我並沒有馬上喜歡他，但是那種等待跟守候會讓我
感動不已。就像沒有了他，還會有人對我這麼好嗎？這種感覺。光是辜負他讓他
難過，我就很捨不得。大概就是這樣我被騙了，然後嫁給他。」小希說。
我不知道小希當年重考完後沒有繼續跟陳拓在一起的原因，或許女孩子的心靈都
希望自己的愛人會把自己從等待的過程裡解救出來。只是，有的人剛好做到了，
所以就很幸福地沒有分開。如果，也許還有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我也不希望
自己喜歡的人等待著我。等候一個人是最不能忍受的折磨。因為有愛那份痛就越
是執著。
老師在考上大學之後就跟他的女朋友分手了。原本我們以為是有人負心之類的，
然而或許他有自己難言之隱吧！要忘記被羞辱過的情感愛著一個人本來就不容易
的事情。即使兩人最終能在一起了，曾經發生的事情還是旋繞在彼此之間。何況
那些人還是鍾馨沂的父母，他們造成的傷害，跟等待不被回應一樣，都成為戀人
間揮之不去的過往。最好的方式就是大家都忘了，然而再做不到，或許只能分開
了。老師多愛她大概就有多痛苦，找個重新的人再來過，可能都不會背負這麼多。
生命裡有太多無奈，當年我們以為會一直幸福的兩對情侶，後來的結局都是破碎
的。
有時候在過往裡徘徊不已的記憶，拉回到現在就變成了最強烈的對比。我們的夏
天比之今日不會少了什麼顏色，不過大家都變得不同了。各自分散的友情和愛情，
那些迷失的年紀，最美麗的回想，變成了一中街道上揮不去的煙塵。我們迎面而
過，看著想著誰和誰一起牽手走過去了，誰自己一個人招了招手往我身邊經過。
然後有著米米帶著我的思念，微笑地在另一頭像我望著。我多想把永遠放在我們
之間，卻只能互相落著淚道別。
啊！還有人會回來這裡嗎？有沒有人記得考上陽明的青蛙是多麼會睡覺呢？有沒
人知道到了花蓮念醫科的48度角，現在是不是還那麼正經又可愛呢？我們都在這
裡，所有的關於我們的故事都還留在這裡。
我走到飲料店點了一杯梅子綠茶半糖，想著自己還有的無限未來。背著學校書包
的學子們在我旁邊嬉鬧著。他們還有自己的故事要上演呢！然而我們的卻早已結
束在18歲的日子。米米的當時還存在我的身體裡，而我的或許不再有人記得。有
些事太快，我們都來不及拉著彼此一起踏上未來。
米米：
妳還在等待嗎？如果這麼多年仍然沒有改變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這次我不會
再放開妳了。
或許，再多的捨不得也換不回最愛的人的等待。然而，從此就換我開始來學會等
待吧！所有的寂寞一定要有人承受。只是不要再是妳了，我們只要一個人一直持
續著沒有遺忘，那個故事就不會消失啊！我是如此努力著。
阿仲 20040704
（完）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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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 04/08/01 3:39:30 從 203-204-199-106.adsl.static.giga.net.tw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