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03)
第一天到達補習班的情形在敘述的過程裡是必須很準確地被描述下來，因為就是
與往後的對比反差是極度的不同，所以非得很仔細地把它完整地記錄，否則絕對
難以想像後來的發展啊！或許，某種程度上這根本是笑話一則，然而在第一天很
多人卻把這種事情當作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補習班很嚴謹的在剛剛開始就準備了充分的課程，完整的課表，進度排得不像可
以完成的可怕模樣。總之就是一堆又一堆的資料，講義課本多的讓人吃驚到闔不
起嘴巴。然後每一個坐在前後左右的人都鐵青著一張臉，很嚴肅喔！彷彿帶有多
麼難以忘懷的國仇家恨般，緊張正經，而且絕對沒有交談聊天這種看似大逆不道
的行為發生。
沒有人會結伴去上廁所或者中午一起吃便當的情況，當然我所指的都是第一天，
也可以泛指大家還沒混得很愉快的時候。我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當之後有些老師一
定會被歸類在又是澳客又不會教書的種類裡頭，補習班請這樣的人純粹是用來磨
練老師他自己的，而不是用來替我們增長什麼鳥知識。
可是，在第一天下課的時候，所有的高的胖的矮的瘦的，高明親切或者爛到發霉
的老師旁邊都會圍滿一群好學不倦的學生們，他們熱切的求學問的光呀！縈繞在
教師休息室裡頭，奪目到讓人睜不開眼睛。不過可怕的是大家都很規矩的排著長
長的隊伍，像集中營裡頭鐵血軍事化的難民，臉孔都有著絲毫不可褻瀆的神氣。
十八、九歲年輕到幾乎有著讓人抓狂的青春本能在這種氛圍下變得太過愚蠢，我
觀察著我座位週遭，這一帶號稱最佳地理風水區。聽說，補習班的招生人在我劃
位時很得意的告訴我，我坐的位置上出了去年台大醫科的學生，當時我的腦海裡
卻只浮現了我那位一中學長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噁心！我想著。
更瘋狂的是一群帶著寶貝兒子來報名的家長們，總是很積極地要將自己家門未來
揚眉吐氣的小孩，安排在一些功課很好的同學旁邊，說這樣可以問問題互相勉勵
之類的。所以在男女生分開的座位區塊分布上，我的位置前後左右呈現出極熱門
而且旺到發出沖天紅光的氣焰，擋都擋不住的這絕對是塊風水寶地。套句名人說
的話，努力是很重要沒錯，坐到對的位置更加不可忽略啊！
「陳同學，你考這麼好為什麼要來重考呢？」在我的眼角餘光48度角的一位鄰居，
在下課時間很嚴肅著問我這個非常讓人發噱的問題，好笑的不是問題本身，好笑
的是他的表情。他一副很想問我，又怕我拒絕而受傷害地望著我。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我轉頭看了看週遭，還有許多陌生的同學坐在自己的位
置上，沒理由一個不熟的人會來問我這種古怪的事情。
「嗯。我想"請教"你當初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或是信念來重考的呢？」他問。
『人各有志吧！呵呵－－』我苦笑，又是個一樣的，讓人不能回答出什麼高明理
由的問題。
「所以你是為了考上台大醫科來重考的囉！？果真你跟我們就是不一樣。」
我看了看四周圍的人，有些人半趴著為了此位同學深奧的問話弄得非常尷尬到忍
著狂笑，我感覺相連的補習班座椅正在輕微搖晃。
「那你本身會排什麼讀書進度表之類的嗎？」
『會啊！』我唸書有自己一套的方法，不過這不是什麼不傳之秘。
「我可以麻煩你借我一下，我可以拿來參考或等等去樓下影印之類的。」他提出
了很不可思議的要求，我的進度不會規規矩矩地訂下來的，至少我就算寫在紙上，
也不可能會讓別人理解的出來是怎樣的安排。
『我沒有在紙上寫出來。』我承認我是在打馬虎眼。
「喔。」他的五官極度受到打擊的扭曲著，肯定是認為我是個小氣又自私的傢伙。
我們陷入一陣沉默。幸好上課鈴聲即時解救我，我趁他轉過頭去時大大的吁了一
口氣。
反正多少都有些過度積極奇怪的人窩藏在這個小小的教室裡頭，不足以讓人訝異
到完全無法接受，就是各式各樣的，來自不同學校鄉鎮的人全部都被放在一起而
已。
就是這樣形容的，這些看似生命沒有交集的份子，在一些什麼的指使之下就在某
一段時間相聚在一起。沒有了故事裡面的某些人，記憶或者過程就會變得十分的
不一樣。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來到共同的生命打結起來的地方，密切地共同面對
壓力痛苦之類的青年人不太想去談論的東西。
最後一點一點的很多小小的畫面或朋友串起來成為人生中被獨立出來的歲月，大
家都這麼被緣分牽動著來到這裡，很盡情地扮演個在彼此歷程中相對位置的腳
色。缺一個人就差很多了唷！特別是多年以後我會回到補習班裡面探望老師以及
主任之類的老朋友，但是卻只能發現所有的事情完完全全都不同了。
不再有那樣的班級，同樣的一群人。所有映入眼簾的只剩下陌生跟非常令人恐懼
的差異。啊！原來那段時間已經過了呀！我每每企圖想抓回點什麼，眼前的現實
卻總是如此告訴我。大家都離開了，連我也是。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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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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