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DearWing (閉上眼睛還能看見) 看板 SD_DearWing
標題 【長篇小說】浮光(20)
時間 Thu Jul 22 23:33:0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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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20)
情人節對一些人來說肯定是浪漫的一天，但對重考的我們而言，每天被計畫安排
的時間，總不容許我們有太多的空檔可以忙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跟米米在九點
半後才在補習班的大樓下面見面，她變得比較沉默了，而且也不太會問我古怪的
問題。她陪著我先走到對面買了一些吃的，兩個人手牽著手卻沒有什麼特定的目
的地。這種時間能坐下來聊天的店家早已準備關門，我們只能自己打發這看似很
重要日子的夜晚。
「很累嗎？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我問她。
米米只是貼心的給我一個微笑，在我的思考中，她一定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不
過，她堅強地跟我回到我的房間，我們拿出了飲料跟食物坐在地上。她斜靠著我
眼睛瞇著，聲音或者言語成為最膚淺的東西，我們緊緊地相擁。如果世界圍繞著
我們而轉動，那我肯定著所有的幸福都將為我們的感情而跳躍。
『我不累。真的。』她回答。
「來吧！看看我替妳準備的禮物。」我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個大包裹。
那是我特地去精品店扛回家的一隻泰迪熊，雖然一個大男人把這種東西帶回來是
件非常丟臉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把禮物送到米米手中了。我不是沒想過其他有意
義的東西，可是我另有目的。我在熊脖子上綁了一條帶子，上面用工整的美術POP
字體寫著我的名字。這是我僅有的浪漫行為，當然是非常愚笨的手法。
『謝謝。我很喜歡，我看到它會像看到你一樣嗎？』米米說。一樣嗎？』米米說。
「妳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可以看著它然後想我就在妳身邊。」
『嗯。這是折衷的方法不是嗎？我是說，我們也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一起的。或
許，看到它會讓我開心一點，唸書也更專心。只可惜……』米米停了一下，『它沒
辦法幫我解決數學問題呀！』
我笑得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我知道她不會再憂鬱了。這是情侶間的直覺，不是
我太武斷，但這種事情說給其他人聽，是怎麼聽也都聽不明白的。
『那我也有東西給你，不准笑我喔！』我喔！』
我看著米米從包包裡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條深藍色的圍巾出來，手工標準來說絕對
是糟糕的，不過這是米米送的，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女孩子為什麼都要勉強
男人戴上她們親手做的心意呢？有時候這是讓人很尷尬的事情，尤其如果那個禮
物本身又過度詭異的話。記得我以前在一中資優班，也有朋友收到女友送的領巾，
試問有那個大男人會在夏天帶著領巾這種東西去上課呢？然而，這都是特例。米
米的圍巾還不至於到達讓我無法出去見人的程度。
「織得很漂亮。」我做了違心的言論。
『我想上次你送我手套，所以我就趕著把圍巾織出來送你。以前家政課學的，學
的不太好，所以很糟糕吶！你不喜歡也沒關係。』她說。
我笑著摸著她的頭，米米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可愛的樣子，其實內心卻能藏有許多
秘密。人一旦容易看清楚世間所有不好的一面，自然就會與現實格格不入。這是
太過聰明的壞處。太易於感受周圍波動，心思細膩的人本來就會造成過度封閉的
後果。封閉的人要不是表現出來不擅與人相處的模樣，要不就展現出極親和的一
面，所有的人反倒不可能輕易知道他們真正的想法為何。米米是後一種，她偽裝
的很好，我是直到很後來才明白她天真背後的憂傷。
「不管妳為我做什麼，我都很喜歡。」我說。
『阿仲真是好人。』米米對我說。這句話使我感到慚愧，我沒有那麼好，有時我
也會有很多不好的想法。沒有人是完美的，要成為一個好人要背負的東西太多，
可以的話，我根本就想當個壞人。
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一下子就到晚上11點多了。我帶著米米，手裡抱著那隻泰
迪熊，一起走去米米的宿舍。沒想到所有的事情的起源竟會來自於這個夜晚，我
們走到那條巷弄的時候，一個婦人朝我們走過來。她非常不高興的樣子，但她只
是走到我們面前。
「這麼晚才回來，去哪裡了？」她問。
我大概猜得到她是誰了，那種眉宇間的神似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的。
『我……我……們在K書中心唸書。』米米緊張的說。
「唸這麼晚？！他是誰？」她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同學。我只是跟他一起唸書。』
「你叫什麼名字？」米米的媽媽問我。我覺得不說話反而會讓事情變得很糟糕，
我直接就跟她說了自己的名字。
米米的媽媽沒有其他什麼不好的表示，她只是故意在米米面前叮嚀她以後不能再
這麼晚回去。我知道她的話是對我說的，但沒一下子我就被打發離開現場。連泰
迪熊都被我直接帶回自己的套房，我根本沒機會跟米米道別。
青年人間單純的感情只要被家長介入，就會演變成非常不愉快的狀況。我的直覺
告訴我，整件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被善罷甘休。可是我卻無法為米米做什麼，她的
媽媽有權利阻止我們在一起。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寧可沒有這個情人節。這個
二月十四日註定了我們將要分離的日子。所有的痛苦跟反對原來不是我們可以避
免的，連逃開的機會都微薄如羽絨飄散在空中，沒有人清楚那最後落下的地方會
在何處。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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