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們共同有的男人－第三十七章
回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了不起的是你明明要回答父母的關心，卻總是把
問題三兩下給唬弄過去。我的父親是個嚴厲不太與子女說些什麼話的台灣傳統型
的大男人，媽媽則是鄉間常有的發福但親切嘮叨的女人，關心與責罵總是細細碎
碎地在她的言語間反覆，常有些時候我分不清楚她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她一
向有著更年期婦女的情緒失控，又感性也偶爾大發雷霆。
「小婷，妳整天窩在台北幹麻？有空要多回家，妳阿爸嘴裡不說，其實心裡還是
很希望妳能多回來。」我媽邊摘著午餐的豆莢，邊像在呢喃似地，對坐在她身邊
的我一股勁地又開始絮聒起來。
「喔，最近忙著補習，時間比較難安排。」我連顧亞鴻的事情都沒有跟家裡面的
人提過半句。
我幾天在高雄炎熱的生活中，彷彿在療養自己病態的想法，很規律地不熬夜不想
東想西，我很正經而且嚴肅的陪著我的爸媽。我的哥哥在成大唸書，我回來的第
二天他就帶著女朋友到家裡頭過夜，我聽到媽媽碎碎唸著現在年輕人都很不檢
點，但我想畢竟這是她兒子帶回來的，她就算看不過去，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
眼，兒子果真比女兒好養多了，你永遠毋需擔心會不會被人家占便宜的問題。
所以我媽一直藉由這件事情叮嚀著我，女人家要守本分，要懂得進退，要知道保
護自己，而我聽到這些話只能唯唯諾諾地點頭，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這樣保守
克己的母親若是看到頗隨性不羈的顧亞鴻，會發出何種告誡我的評語。
在我帶點苦悶的居家生活經過了第三天，爸爸很出乎意料的跟我說，阿婷，我幫
妳訂了一張飛機票，明天我載妳去機場，妳不用做那麼久的車，趕緊回去學校唸
書也不會那麼累。我爸是個關心人但從不怎麼知道表達的老男人，他有時候決定
的事情也完全不容改變，我甚至不想跟他提到我早就訂了一張火車票了。
最後一個留在高雄的晚上，我閉著眼睛還在跟酷熱搏鬥著我的睡意，莫名奇妙地，
我的手機傳來一通短訊息，上面詭異地要我早一點回去台北，更要我去顧亞鴻的
住所一趟，我把來訊的電話號碼看了一下，我不知道這是誰打來的，然而，我卻
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我並沒有通知顧亞鴻我要提前回到台北的消息，一大早當我10點多的飛機到達松
山機場，我沒有停下我的腳步就搭著計程車往顧亞鴻的住所而去，如果我就晚了
那幾十分鐘，我或許永遠也不會看到事情的真相如何的讓我痛苦。
當我躡手躡腳地旋開他家中的大門，我拎著行李來到他的房門邊，很不堪地，裡
面傳來濃重的喘息聲，是顧亞鴻跟別的女人的聲音，那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的折磨，我短暫地失去了呼吸的能力，整個腦子亂的讓我沒有組織思考的能力，
我隨手再拿起我的東西直奔樓下，但一到門口我就後悔了，我無法不想去推測那
個跟他在床上的女人是誰，我靜靜地像面對最後的一張王牌似地在公寓的斜對
角，一個可以輕易觀察到動靜的小公園坐著。
我撥了通電話給顧亞鴻……
「你現在做什麼？」我壓抑我的不甘心與瘋狂。
『在睡覺啊！妳幾點回來，我過去接妳。』他很疲倦地卻又若無其事的說出這樣
的回答。
「我等等就會下飛機了，我今天中午12點20分就會回來。」我說謊。
『那就這樣吧，我去機場接妳。』
我們沒有多說什麼，就草草的掛了電話。在我等待了20分鐘之後，那個女人從他
的公寓大門走了出來，是我在MINE遇到的美麗風情的女人，白天她看起來十分
慵懶而白皙，像個吸血鬼一樣，隔著一條巷弄輕易地吸乾我的血液。
她是怎麼遊走在我跟顧亞鴻之間呢？我完全沒有印象，幾乎是毫無覺察，他們完
全不在乎我的存在嗎？如果不是這樣，那顧亞鴻何以敢當著她的面來對我說話，
我的思想是被抽離開我的大腦，游離的變成朦朦朧朧的一片光霧狀的空白。
直到阿昌輕輕拍了我的肩膀，我不知道他站在我身後多久了？基本上我現在對週
遭的一切事物都沒有任何的感覺，他過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把我從椅子上拉起
來，他幫我拿著所有的行李，他說，我剛剛都看到了，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妳不要繼續待在這裡，跟我走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像個魁儡娃娃一樣照著他的話做，我們騎著摩托車穿越台北市，
他問我想去哪裡，我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一直沿著臉頰流下來，我把
手機整個關掉了，在這樣痛苦的時候，我根本沒去思考過顧亞鴻跟我有約的事情。
「去我的宿舍好嗎？」阿昌問，這時候是太陽最大的時候，風刮在身體上都是襖
熱的氣流。
『就去你那吧！』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決定，也完全不想回自己的寢室。
我們到了他的房間，標準的男生的臥室，骯髒悶熱狹小，他的室友並不在，我被
他命令著去他的床上躺好，沒有什麼不好的意思，在有蚊帳圍繞的他的床位，我
嗚嗚咽咽地大哭起來，他從外面端了一盆水進來，把一條新的毛巾丟進去，他七
手八腳地把臉盆端到上面給我，然後他就到床下的椅子上坐著，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哭的累了，就在他的位置睡著了，中間渾渾噩噩的轉醒了幾次，但都沒有真正
想徹底醒來過，在我終於得睜開眼面對現實的時候，我才發現外面的天色暗了，
而阿昌的室友也都陸續的回來。
他們像看個無事人一樣，對於我的到來完全沒有排斥，我躲在阿昌的宿舍裡頭一
整天，直到我稍微平復了些，阿昌把我送回宿舍，這真的是很可怕而轉景太多的
日子，每一幕鏡頭都接連而來，卻又如此不同，我像一下子掉到絕望的漩渦裡頭，
瘋狂地伸出手來抓著，能抓到什麼都好，我想，然而我完全沒有顧慮到事情接下
來的發展，會如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by 王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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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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