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支單人舞（14）
by 王筠 Dear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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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中正機場接回學欣的媽媽，她不愧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女明星，縱有遲暮
之感，但仍舊是個美人。途中，學欣盡量不挑起我的負面情緒，開著車載我們回
台北。一路上，她們母女倆沒有多說什麼話，而這也間接減低了我的難過。
現在的我實在很難人前歡笑，即使笑得出來，也不過是一種偽裝。
回到家中，我起先想把自己的套房讓出來，沒想到學欣的媽媽一直拒絕我。
「這是妳們小孩子住的房子，我回來也不想打亂妳們原本的生活。」她說。
「林媽媽，真得很不好意思，讓妳回來只能住在客房。」
「不用跟我客氣，對了，以後叫我胡阿姨好了，我不習慣人家稱我林太太，
或是林媽媽什麼的。」她叮矚我，學欣在旁邊給我一個受不了的微笑。
胡可珊相當知名，老一輩的人都曾親身經歷過她光輝的年代，就連年紀輕的
我們，也少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跟一位名人相處，畢竟比從他人口中傳聞
要來得實際許多，我發現她不過是個平常人，但多了一份常人難及的貴氣。
「對了，妳的唇色不好，看起來有點蒼白。」胡可珊看著我說。
「嗯。」我跟學欣誰也不想提早上發生的事情，是因為這個緣故，使我臉色
發白。
「我這邊有條脣膏，適合妳們年輕人的顏色，反正我也用不著，妳拿去試試
看。」胡可珊從化妝包裡，拿了一支口紅送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夠收她這份禮
物，說實話，我得之於她們家太多。
「妳收下吧！我媽的個性就是這樣，妳不用不好意思。」學欣笑著對我說。
我發現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些人會不要求回報地對人好，隨即想起了何偉倫過
去為我付出的情景，如果，一切都毫無所求，那所有曾經失去的是不是就不會那
樣讓人難過？可惜，我只能拿這個來安慰自己，卻還沒有讓自己真正放下的勇氣。
當天晚上，何偉倫沒有察覺異樣，照往例打了電話來找我，而這通電話卻先
給學欣攔截過去。
「何偉倫，你還敢打電話過來！」學欣質問他，可是我馬上把電話搶了回來。
「喂，是我，剛剛怎麼了嗎？」他聽到我的聲音後，問我發生什麼事情。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問他。
他沉默一會兒，我知道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說明白？」我說。
「我以為我說了，妳會頭也不回地離開我。」
「不說也不代表是對的。可以告訴我，認識她多久了嗎？」我問他。
「她是我同學，我對她有責任，所以我不能夠離開她。」他說話的聲音顯得
很難過。
「是嗎？」我問得苦澀。他是個會負責任的男人，聽到這句話，我不知道該
高興還是悲傷。
「如果以後有機會，不要對她說，我是這樣才留在她身邊，她聽了或許會非
常難過。」他自嘲，但我明白我們之間再無回溯當年的可能。
我坐在話筒邊掉眼淚，但是我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應該早一點告訴妳，只是當我見到妳，我又不明白該
怎麼對妳說清楚。」他繼續對我說。
「你不必要對我說抱歉，其實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我哽咽。
「我們還會是永遠的朋友，我希望妳可以不要悲傷。」他祝福我。
「現在大概很難，但我想過一陣子我會好很多。」我回他。
我們兩人各自握著話筒沒有說話，當我想向他說再見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
了一句話。
「我知道我這麼說好自私，可是我能不能要求妳等我，我會處理好跟她之間
的關係。」他說。
「你不是一個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的人，況且這樣只會讓你自己為難。我答
應你，我們還是朋友。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了，好嗎？」我這樣回絕了他的請求，
因為我知道，要他這樣的人去做這種事情，根本是強人所難。
我跟他長談之後，掛了電話。學欣從房裡探出頭來，想要安慰我，我推說想
一個人靜靜就回房間休息。
在短暫的一年多裡面，有太多事情改變了，這是我無法預料的，可是人生經
常出現如此荒謬舉動，當我們想要後悔，卻連一個機會也沒有。
隔沒幾天，我跟陳毅見面，他說要我努力一點唸書，我聽了他的話卻還是提
不起勁。
「妳非得這樣委靡嗎？」他說，「我以為妳是個人才，所以我才要花心思教妳。」
「或許我根本是個廢物，什麼也做不好。」我回答他。
「我看人不會有錯的。只是，妳一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陳毅說得自
然，還到教室外的飲料機給我投了一瓶烏龍茶。
「難道要像你一樣無欲則剛？」我話裡譏諷他，我懷疑他根本沒有為情所困
過，所以我對他的肯定相當不以為然。
「也許我做的努力，妳都沒有看見過，但那不代表我是個不懂事的人。」他
回我。
我不想再跟他談論這些事情，他索性拉著我一起去吃中飯。
「不要看輕自己。」他安慰我，這是向來毒舌頭的他很難表現出來的樣子，「隨
緣吧！或許有很多事物就存在於妳周邊，妳從不知道要去珍惜而已。」
聽了他說的話，我想到當年何偉倫對我所說的，不正是這樣的意思嗎？一想
到這裡，我益發感到悲傷。
「以前也有人這麼對我說。」我告訴陳毅。
他搖搖頭。
「我只是要妳把心力多用在投資自己上頭，這跟那些情情愛愛的完全不同。
妳不要自己胡思亂想，振作點，我討厭看到懦弱的人。」他說。
原來即便是同樣一句話，也不再會有同樣的一個人。命運捉弄我，在另外一
個人身上看到過去的影子。
那天回家之前，陳毅交給我一大疊的課外參考書籍，他說，那是他補習班的
教材，希望我可以對照著上課內容，然後閒暇時也能夠自己讀一讀。
「我幫助妳，可是妳也得自己付出相當的努力。」他告誡我。
我感謝陳毅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指引我一條平靜的道路。我應該把時間用在
提升自己上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期許自己能夠越來越堅強。
既然有一個人曾經祝願我永遠不要悲傷，那麼或許我砥礪自己再見他時可以
歡笑，這是回應的最好的方式。
世間沒有比，「我現在很好，而你也是。」更讓人明白，離別的時刻，我們期
盼相聚。惟有如此，我們才知曉，那失去的一切再沒有任何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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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jkm:我是潛水的讀者 很喜歡你寫的東西喔 [04/10/13]
DearWing:感謝你 :) 我的速度有夠快喔 [04/10/13]
ujkm:有點嚇到了:~ [04/10/13]
DearWing:剛剛好人回來了 ~~ ^^" [04/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