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支單人舞（28）
by 王筠 Dear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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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晴：
妳開始讀這封信了嗎？如果是的話，那就意味著我再不能擁有這段自欺的感
情。
如果我說你們的事情，我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或許妳會十分訝異何以我能
隱瞞這麼久。我只是假裝聽不到別人訴說你們有多麼好，我總認為堅持下去會有
挽回的機會。可是，我發現這根本是我無聊的自以為是，他還是比我重要吧？我
應該怨恨妳沒有給我尊嚴，在我看著妳的時候，妳的眼裡僅有安慰我的疏離感，
那不是愛一個人時會有的神色。
或許我不應該冀望從妳那邊獲得尊嚴，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如果妳認為離
開我是最好的決定，那麼我尊重妳，我不會再勉強妳陪著我。那不過是施捨，我
寧願學著一個人寂寞，也不用妳給予我同情。假使我們能再相見，妳可以直接當
作沒看見我。因為，即便妳對我只是問候一聲好，都是種羞辱，妳羞辱我曾經為
了一個人而變得這麼卑微。
從今以後不管妳再愛誰，或者幸福與否，都與我無干，而同樣地，我也知道
妳從來不曾愛過我，所以妳也不需要再來關心我，對一個只是排遣妳孤單的人，
我只能給妳自由。
陳毅
這封信的內容讓我震驚，我沒預料到他會從別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
我再怎麼愧疚也彌補不了我對他的傷害。我甚至無法回信給他，因為他並不想我
再去打擾他。
然而，我並不會悲傷，我最多只是感到不捨。對一個恆常守候在自己身邊的
人，我對他還是有無可言喻的情感。我依賴他，他曾經是我最親密的夥伴，可惜
這仍舊沒法讓我愛上他。
失去了他使我難過，但我不會哀傷，只有愛才能讓一個人發自心底悽愴不已。
我把這件事情第一個告訴學欣，我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可是她不過就給我一
個淺笑，那個笑容裡有著擔憂。
「妳怎麼這樣笑？好古怪。」我問。
「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我沒想到是他發現真相所以跟妳提分手的，妳有沒
有考慮到會被說得多糟糕？」
「我知道，這一點我早就考量過，但是這比我一直卡在死路出不來好許多。」
我回答。
「妳有心理準備就好，我擔心陳毅畢竟是妳直屬學長，這是校園情侶的致命
傷。更別提是妳有了別人，或許妳會聽到很多流言蜚語。不過，解套了就是一件
好事。」她說，「那妳對何偉倫提過了嗎？」
「還沒。我頭一個跟妳說，聽妳的意見比較客觀。」我告訴她，這畢竟是事
實。我們都是當事人，在漩渦中沒人能輕易找出方法脫身。
「能給妳有用的意見我很高興。不過，最好以後你們好到什麼麻煩都沒有。
我希望最好妳還嫌我礙眼，打擾你們甜蜜。」她祝福我。
我點頭笑著回應她，對於自己離開我生命的陳毅，我有無限的歉疚，但我同
樣地感激他，沒有他我不會知道生命裡面什麼事最不可以割捨的，這是莫大的無
奈，因為選擇了另一個，所以明白凡事都有遺憾。
我在之後才從朋友口中聽說，陳毅有個社團裡的好朋友，他正好跟何偉倫唸
同一所高中，而且還因為同班過，所以他也間接瞭解到何偉倫與我曾經發生的事
情。他告訴陳毅我們兩個的過去，至於被撞見我跟何偉倫在一起，又是另一個人
說的了。
當我們做不想被人發覺的事情時，卻往往容易使人察覺，畢竟心裡有鬼的人
眼神都特別鬼祟，即使不想讓人發現，那股氣息也特別引人注意。可是，我寧願
解釋這是我被幸福矇蔽了眼睛的緣故，所以我看不清楚周遭有許多窺探的關注。
事情發生之後，我知道多少有些耳語，但我本來就與交際圈的人不熟悉，因
此沒有人會對我提這件事情，這使我鬆了一口氣。
週末何偉倫來台北找我，他溫暖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妳想要去哪裡玩？我可以陪妳。」他提議，難得我們會把心思放在出去玩
這件事情上。在幾個月前的動物園一遊後，我還沒真的去過哪個觀光景點。
「你提議好了，我是台北人，這應該是我招待你的，怎麼反過來由你問我？」
我故意說得很了不起的樣子。
「那去擎天崗好了，晚上有夜景可以看。」他笑。
「這樣聽起來你已經去過了？」我追問他。
「跟朋友哪沒跑過，大學生都是這樣。」他把話說得很小心。
我瞪著他，但也沒再多說什麼。我準備了禦寒的衣物，果真在晚上兩個人衝
上陽明山看夜景。
「妳看那漂不漂亮？」他問我。
滿天星光璀璨，山坳下燈火點點。雖然四周圍黑壓壓一片，而且也寒冷不已，
但兩個人最終在一起，也足夠使人溫暖而且感動萬分。
「聽說每個願望都是一顆星星，殞落的就代表實現。」我告訴他。
他轉頭看著我，我喜歡他很深情的眼睛，我不用碰觸他，都可以使自己知道
我很喜歡他。我可以不必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必須去愛這個眼前人。
「那我的星星就掉不下來了。」他笑著說。
「為什麼？」
「我期望我們永遠都這樣美好，因為永遠沒有盡頭，所以我的星星沒見証到
的一天。」
「沒想到你也愛甜言蜜語？」我驚呼，「也許我應該當心點，原來你跟以前不
一樣了。」
「妳真的不喜歡我這樣？那我恢復像以前害羞的樣子好了。」他故意低下頭
斜著眼偷偷看我。
我大笑，然後敲他的腦袋瓜，還抓起他短短的頭髮，他被我弄得哀哀叫。突
然他反手把我的身體擒住，我被嚇了一跳。
「不愧唸警校的，你的身手真敏捷。」我正要說其他的話，他湊過來親吻我，
我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還是不行嗎？對不起，嚇到妳了。」他有點尷尬。
「沒有，只是我覺得這樣很突兀。」我說，然後我靠近他，「這樣比較好。」
我主動去親他的嘴唇。
「妳很調皮喔！」他說。
「當然。你現在才發覺嗎？」我取笑他。
我們的幸福比照前人的孤單總是強烈的，為了搏那自己的快樂，所犧牲的人
事終成過往回憶裡的塵埃。我們不得不承認，感情這場輪迴裡並沒有報應，只有
誰最後留了下來，誰得到了生命裡最想望的一個人，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輸的人可悲嗎？只要跳脫出輪迴就不會。然而，從不是我們想離開，就會如
願，更何況從一處逃脫，不見得不會再掉入另一處絕境。愛人需要承擔這麼多的
苦楚，如果可以，我們不要再愛人，只是這樣的話不過是安慰。而愛情遊戲裡，
我們最不需要的東西，就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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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 04/11/06 9:09:03 從 203-204-199-106.adsl.static.giga.net.tw 修改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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