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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竟是如此絲滑嗎? 屋外黑影旁伺在側,集體振翅,震耳欲聾地嗡嗡聲,壓過蟬鳴。 風鈴無預警響起,悶悶地,像放久的可樂反芻著最後訊息, 妳推開門,一頭坑坑巴巴的髮,自前位客人遺落的餘溫裡坐定。 --- 「想要修一下。」 妳伸手,順腦勺弧度概略一比,冰涼指尖撫過耳廓,令人不自主繃起神經, 趁小姐為妳披毛巾時,妳略帶緊張重複道:「修一下,不洗。」 圈上圍裙,細碎呼吸聲宛若透明漏斗瓶內永不破碎的氣泡, 沿光滑玻璃壁,緩緩下落、上升, 聽資源回收的王嫂說,曾經妳也有過一隻愛笑的食蟻獸, 那時候人們對妳說話仍如棉花糖絲般轉著漂亮的弧度, 誰能料想父親為妳親手戴上的桂冠,竟充斥著焚燒塑膠的廉價氣味。 --- 妳曾在律師陪同下,前往獄中探視過他, 過往坐擁大批教徒的眼,此刻近乎癡呆直視前方, 前方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藍,白濁視線宛若深海魚鱗,只在某一角度閃爍反光, 那如海草般茂密生長他的髮,緊緊勒住妳的未來, 妳不曉得自己必須潛進海底多深,才能習慣漠視黃昏,躲過自己的眼淚。 對妳而言,血緣是鋪路時連同瀝青輾進地底的錢幣,永遠鑲在那一天, 稀稀疏疏的善意,如落葉飄落腳邊, 妳慎重地將它們一一拾起,製成書籤,擺放在最接近心臟的位置, --- 救贖一再降臨,妳等不等得到大赦? 禮貌隔離的言語是如此易碎,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些什麼, 山坡上的羊驚疑奔去,驀然回首,眼底卻是那樣無辜, 懸崖下的海岸線,鬼影重重, 對原罪不屑一顧的他們,執意女孩必須繼承父親的刺青, 風雨前夕空飄而過的巨大陰影,遮住視線, 彼此擁抱的誰誰誰,在山腳進駐,自水中撈起足夠控訴,或搖旗吶喊,或沉默, 帶足各自的理由,割鋸別人的童年,不容上訴。 --- 早過十二點,等著妳的營養午餐是漂浮在油膩虛空裡的殘渣菜蟲, 此刻被困在瓶中的妳,怯怯用複眼朝外望去, 每看見一人竟如同千千萬萬的人正看妳, 嬉笑同學手裡高舉的剪刀,那樣刺眼。 「來,喝茶。」 小姐將紙杯擺放在厚厚一疊的雜誌上,藉由鏡像注視妳的雙眼, 她的眼神硬如彈珠,朝妳再度確認道:「小修就好?」 聽見東西被砸碎的聲響,於是妳回過頭。 --- 「死小孩,晚點看我怎麼教訓他們。」 染成金黃色的馬尾無所謂地甩了甩,小姐毫不在乎地在妳面前點起一支菸, 朝妳拍拍肩道:「妳爸是妳爸,妳是妳。」 妳突然感到許久未見的輕鬆。 「等等,」 妳說,反正要活下去,就算是令人討厭的像疾病。 --- 「剃平頭吧。」 「知道了。」 小姐舉起剪刀的手毫不遲疑,瞬間剪下一段段的黑影, 電動剃刀的最後收成,拍落沾粘的髮絲,摘下圍裙,拉起毛巾, 妳從座位上站起,直挺宛若世紀末最後一根火柴, 「這個可以借我嗎?」 --- 妳捲起那隻借來的傘,推開門,任憑陰影撒落滿身, 決定讓自己成為一句永遠逆光的語意。 -- 無法成為手邊駐的我只好送你整片 恩比柿 http://nbis.pixnet.net/blog  ̄ ̄ ̄ 365天,給你天天好聽的沉默之聲。 -- ※ 編輯: iscor 來自: 220.135.93.14 (11/05 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