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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上半身確實還卡在牆內,那些黏膩人臉卻宛如碰見熱鍋奶油般紛紛融化滴落,
察覺束縛身體的力量開始鬆動,我趕緊從牆內抽身出來。
小花狗的項圈正在發光,把牠的胸前照得很亮,牠時而不時朝牆壁上的人臉踩踏,
被碰觸到的『人』不是慌忙滑移走避,就是某個部位被硬生生融陷下一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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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狗見我脫困,吐出舌頭,朝我汪汪叫兩聲,又開始舉步向前。
我趕緊快步跟上去,這次我特別緊惕,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到任何類似牆面的東西,
依據方才的小花狗經驗,他們大概也不想再碰觸到我們。
於是這次,我們很順利地朝前奔去。
聽見熟悉的嗓音,我不自主加快腳步,
正要越過轉角,小花狗突然緊緊咬住我的褲管,不讓我再向前半步。
我一腳拖著緊咬不放的小花狗,向前稍稍挪移,朝轉角後方微微探出頭。
吸血鬼背著我們,挺立的身影,讓我微微放下心來,
但是在看清楚當下環境後,我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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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整隻左手臂都變成黑色,脫臼似垂掛在他身邊,
右手指爪大而彎曲,看起來比平常大上三倍。
那是一塊相當遼闊的空地,在他前方,有著一片近三層樓高的巨型布幔,
上頭除了先前碰見瀝青狀的人臉,還有許多單手、單腳,和無法辨識的東西。
布幔用著與它自身厚重形象不相符的靈活動作,朝吸血鬼席捲而來,
吸血鬼向上一躍,避過攻擊,右手一揮,硬將布幔給扯下一段。
被撕裂的人臉同時發出尖叫,吸血鬼原本垂落的左手,突然像有生命般,
從右手接過不斷滴落黑色汁液的布緞,手掌一開一闔,逐步將扯下的布幔吸入體內。
吸血鬼…不,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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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亂如麻地看著吸血鬼的左手,搭配攻擊,一步步蠶食著那塊墨黑布幔,
小花狗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好像企圖安撫我。
說起來,我根本對吸血鬼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憑著一股氣跑來這裡,這樣真得是對的嗎?
那塊布幔是什麼東西,吸血鬼的手又是怎麼回事?
千百個疑惑在我的腦海裡運轉,想到後來,我不自主嘆了一口氣。
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此刻,我確實擔心著他的安危。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從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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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布幔完全吸收後,吸血鬼跪倒在地,開始乾嘔起來,
他的左手臂顏色變得更深,宛若黑墨,在小花狗默許下,我跑向吸血鬼。
他的身體被污染的更嚴重了,沿著左臂延伸到左側耳下,到處暈染著墨黑的色澤。
我試著叫喚他,吸血鬼卻用看陌生人的眼光,茫然望著我,
我將外套脫下,想幫他擦拭嘴角的痕跡,吸血鬼卻突然回過神,用右手阻擋了我。
「妳在這裡做什麼?」他一字一句咬牙道。
「離開這裡。」他重重一吸氣,耳下痕跡稍稍褪去,「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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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不,再說,我為什麼得聽你的話啊!」
我嘴硬道,用外套將他吐得一蹋糊塗的前胸包起,抓住他的左手,想將他拉扶到背上,
觸手高溫讓我心亂如麻,語氣也情不自禁粗魯起來。
小花狗突然汪汪叫個不停,一滴溫熱的雨落在我的臉上,我隨意將它擦去。
昏迷中的吸血鬼,維持著他愛碎碎念的本色,囈語不停。
一滴,一滴,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集,豔紅的雨佈滿大地。
我抬起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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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血鬼
她好恨,她好怨。
從小她就喜歡那些天馬行空的東西,無論是在竹簡上塗鴉,還是坐在岸邊抹墨彩。
她一直相信自己天生便是走畫家這一路。
直到死後,她依舊對此堅信不移。
十三歲時的她,因為長兄將家中錢財敗光,不得已被賣給妓院,
就算這樣,她依舊沒有放棄她的夢想,當一名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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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選中那名男人,只因為他曾說過他喜歡她的畫,所以她抱著千兩私房錢,
下嫁給他,用血汗錢,幫他創業,實現他的理想抱負,就為了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我很喜歡妳畫的畫,改天等我功成名就,我就為妳開間畫廊,賣畫。」
包覆糖漿的謊言,很快被戳破,當男人身懷萬金時,遺忘誓言似乎變成理所當然的事。
她能容忍男人帶著外頭比她更年輕更貌美的女人,躺在當初他懷抱她的那張床上,
抽動時佈滿汗水的身影,但她不能容忍男人胡亂評斷她的畫。
當酒醉腫成金魚泡的雙眼,望著她吊掛在臥室上的墨彩,
輕譏道:「這什麼鬼東西,快拿下來,咯!」她無法抑制地氣得渾身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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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殺了他,離開了那個男人。
好了,這下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完成我的畫。
她滿意地想。
她是真心想當一名畫家,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家。
帶著多數存款,隱性埋名,她開始努力作畫,但如此努力的她,卻遲遲無法獲得認同。
既然得不到別人欣賞,那就再努力些,努力畫到別人認同為止。
原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那男人的出現,卻打破了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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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出道時間很短,卻很快在畫壇裡打出名聲,他的畫令所有人驚豔,
連向來毒舌的評論家,也不得不鬆口,稱讚他的作品為天神賞賜的傑作。
相較於散盡家財,每天努力作畫,
就算洗完澡後,全身上下依舊有一股油彩氣味的她比起來,
男人的掌聲來得,真是太容易了。
在天賦面前,她徹徹底底地輸了。
她瘋了,一把火將畫房、作品與自己燒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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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裕豐施計將厲鬼封進廢屋時,心情是無奈的。
好不容易從幻境逃脫,他確實能理解厲鬼的悲哀,「也是個可憐的人啊。」
但他卻不能心軟。
這村落在瘴氣聚集下,已被奪去五條人命,更重要的是-
他已經五天沒有吃東西了。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陰風如刃,在王裕豐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王裕豐咬破指尖,以血為墨,
在符咒加持下,勉強又設下幾道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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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不公平呀!我怨!我恨啊!嗚嗚嗚…嘻嘻嘻…」
厲鬼瞪著失去眼瞼的眼,又哭又笑,指尖幻化為數十毒箭,便要朝王裕豐射去。
「抱歉,打擾。」
一陣清脆聲響,叮叮噹噹將毒箭遮蔽結界之外,
綁著馬尾的女子,嘴裡咬著饅頭,一手抱著數卷畫軸,身上還背著一名老頭,
大勒勒走進結界中。
「喏,隨便啃啃,止飢先。」
女子將老頭隨手扔向王裕豐,老頭身上的濃烈酒氣,隨即在狹窄結界裡,擴散開來。
「師傅,哪找的呀這人!?」王裕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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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撿的。」暫時沒空管那呆徒,女子將畫軸放置在地,忽朝厲鬼詢問道:
「妳所說的男人,名叫陳道子,對吧?」
厲鬼心下猶疑,黑氣一吐,警戒道:
「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女子將攤放在地的畫軸一一展開,解釋道:
「我從妳的穿著服飾,大略推估妳的生活年代,那時期,展露畫壇共有吳、錢、陳三人,
又那人在江浙出沒,那自是陳道子莫屬。」
女子瞧厲鬼神情陰晴不定,心中已有計較,續道:
「陳道子初入畫壇,不出半年,隨即展露頭角,鋒芒畢露,被當世譽為三大才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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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厲鬼眼光放冷,頗有破界肆虐之勢,女子趕緊暫緩啃饅頭行程,將下半段話快速說完:
「但其實在他使用陳道子作為筆名前,他曾使用令狐生這名字,長達十五年之久,
這名字,想必妳應該未曾聽過吧?」
女子朝空中虛畫一陣,喝道:「起!」
展開的眾畫軸,隨即聽令而起,並成一列,朝厲鬼緩緩飄去。
「令狐生,大都人,生平事蹟不詳,原賣畫為生,後開設一酒店,
於飢荒年隨災民流轉浙江後,行蹤成謎,將兩人的畫相互比較,答案就更顯而易見了,
無論從畫面構圖、取景,到墨色濃淡嗜好,都能推測得知,令狐生便是早期的陳道子。
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會被看見的。」趁說話空檔,女子將最後一口饅頭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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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多堅持一下,是不是,我就能成為一名畫家?」
厲鬼喃喃自語,兇惡外表已然退去,回復成原本生前的嬌媚模樣。
「妳早就已經是畫家了。」在女子示意下,王裕豐開始默默唸起大悲咒。
「當妳一心想成為畫家,並且為其努力付出心力之時,妳的畫家之路就已經開始了。」
當厲鬼頓悟升天,王裕豐與女子同時倒了下去。
「好…飽。」
「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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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成為手邊停駐的雨滴,我只好送你整片海洋。
恩比柿 http://nbis.pixnet.net/blog
 ̄ ̄ ̄ 365天,給你天天好聽的沉默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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