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好腿,起床了啦,要遲到了啦!」
隨著媽咪的怒吼,我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床,開始整理書包。
這時有東西輕敲窗戶。是一隻鴿子,全身雪白羽毛的鴿子,輕巧的站在窗沿
,用他的嘴啄我的窗戶。
我打開窗子,他飛了進來,在房間裡盤旋了一圈,最後停在書桌上,看著我
咕咕叫。
我背上書包,也學著他咕咕叫。
這隻鴿子每天都來。
起初,我以為他只是隻路過的鴿子,無意間發現我房間這個歇腳處,但兩個
月過去了,他還是每天出現,沒有任何一天沒來。
他一停下來,就一直對我咕咕叫,用我聽不懂的鴿子語咕咕叫。我開始猜測
,他是不是想告訴我某個訊息,無奈我聽不懂,他只好每天來提醒我,某件重要
的事情。
「開好腿!啊你還在搞啥!又跑回去睡了嗎!快滾下來!」
媽咪又在怒吼,我得趕快去上學才行。鴿子像是懂得我要幹嘛,咕咕叫了幾
聲,拍拍翅膀,飛出窗外去了。
這隻鴿子就這樣,每天早上來,帶來早晨的陽光迎接我,或者說,等我迎接
他,然後對我咕咕叫,像是老朋友在寒喧,又像是老鄰居來打招呼。然後,像一
朵輕盈的蒲公英,輕快的飛走,留下一陣神秘的風。
日子久了,我開始習慣早上的鴿子叫起床,但也覺得很奇怪,這隻鴿子為什
麼每天來?也許他認識我?那他是怎麼認識我的呢?我開始回憶,以前是不是有
救過某隻鴿子之類的?沒有,我這個人才懶的去救隻鳥勒。或者,我有扯進某種
小動物的生命事件之類的?有可能,我常常虐殺小動物,可是這很難讓我相信這
會與這隻鴿子有關。或者,我看起來很容易讓鴿子在我身上大便?別鬧了,煩死
了。
真煩,我為什麼要想一隻鴿子的事,想得很煩呢。
又是另一個早晨,可愛的鴿子又飛到窗戶邊。陽光灑在離他腳邊五公分的地
方。就如同往常一樣。
他,他會不會哪一天突然不來了呢?
我開始假設他哪天突然消失的情況。
有可能他找到別的巢,就飛過去了。有可能他發現我房間是狗不拉屎鳥不拉
屎的鳥地方,就不想來了。有可能他被飛機撞死了,就不能來了。或者有可能,
他發現我簡直無法溝通,他咕咕叫了那麼久,我還是不明白他要傳達的訊息,失
望之於,就不想再看到我了。
我越想越擔心,或許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他,或許我已經讓他走進我生活中,
我突然不想失去他,希望明天,後天,很久以後,他每天都能飛進我房間,對我
咕咕叫。
說也奇怪,他沒有厭倦的樣子,每天早晨很勤勞的飛過來,飛進我房間裡,
飛進我生命裡。
我開始懷疑我愛上那隻鴿子。
我或許真的有可能愛上一隻鴿子,但這應該是很愚蠢的事情,我簡直不能想
像,我會開口對一隻鴿子說:「我愛你。」然後那隻鴿子對我咕咕叫,這太愚蠢
了吧。但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的確很像愛情。我愛上那隻鴿子了嗎?
他又撲著一身白羽毛落到我書桌上,抬起頭看著我。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咕咕叫,只是很安靜的,看著我。
「你終於要離開了嗎?」我在心裡想著。
鬧鐘指著七點二十分,滴答滴答。
「不出聲,是對我失望了嗎?」我在心裡猜測著。
然後我確實聽見他說話了。
他說:「我愛你。」
原來他一直想告訴我的是,他愛我,就這麼簡單而已,根本不用那麼多猜測。
我猜,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感覺吧。
幹,我又在猜測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3.140.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