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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immylin (飛翔) 站內: Clover
標題: 擰(32) 完結篇
時間: Sun Dec 14 14:04:42 2003
擰(32)/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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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的早晨別於台北陰冷，太陽總是慢慢地從稻田間露出曙光，爬上清爽
的水藍天際，偶而刷上幾抹雲霓，靜靜地宣告著一天的開始。但今天，我的開
始是離去，徐志摩說他揮揮衣袖卻不帶走一片雲彩，在把行李箱蓋上的那刻，
我回想著在這花圃的冬天旅程，卻總是揮不去寧兒白皙的臉龐，和她奇蹟的三
次見面，三次離別。
「仁川，你醒了嗎？」日青的扣門聲，像是倒數著我離去的秒數。
「嗯，我都整理著差不多了，趁大家都還沒醒，我們快走吧。」不想打擾花園
裡頭的生活，離去的筵席，缺不了的是淚水，即便是玫瑰花的豔麗，也擋不了
心裡漫開的酸味。
門外的日青，是否是和我相同的人？在門裡的我，始終看不穿那扇門後的
他，或許我們面對寧兒那張蒼白的面容，選擇的方式，都是逼不得已的，都是
無奈的，在還沒有開始前，便狠心的結束，對寧兒才是好的吧，我的內心裡不
停的掙扎著，直到轉開門鎖的同時，把心門用力的關上，日青手裡捧著一個牛
皮紙包，憔悴的表情，像是一夜未眠般。
「走吧，趕上早班火車，回去也不會太晚。」日青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箱，然後
把牛皮紙包遞給我。
「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吧？」我試探性的問著。
「當然，歡迎你隨時回來玩，除非是你的過敏症已經到了治不好的地步。」日
青露出了笑容，然後我回予一個微笑。
走過熟悉的小徑，曾經踏空進水坑的我，現在看著那水坑，輕輕的跨過它
，回頭看了看，水坑似乎沒這麼大了。
「仁川，那包牛皮紙袋，是寧兒要給你的。」在往車站的路上，日青告訴了我
，這臨別的禮物來自何人之手。
「她還有說什麼嗎？」我的心還懸在那天埋畫的夜裡。
「沒有，就這樣而已。」我抬頭看看日青，他專心的開著車，取而代之的是另
一片沉默。
站在１號月台上，看著各班列車來來往往，有多少的人、事、物在裡頭流
轉著，環顧車站，我找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著全套的運動裝，把頭髮
綁成兩束分別垂在雙肩上，白色的運動背心配上輕便的黑色熱身褲的女子，但
這一切終究是惘然，寧兒的世界，就在我上列車後的幾秒鐘間內，緩緩地和我
漸行漸遠，加速的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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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呆，你已經望著那個牛皮紙包快一個月了。怎麼不拆開看看裡頭有什麼？
」司徒的手很不安分地在紙袋上晃著，我拿著鐵尺敲了下去。
「這東西還不到打開的時候，我還在等待。」我把袋子收入了櫃子裡。
「嘿，靜兒傳簡訊過來給我了。」司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興奮的什麼似的。
「喔，見色忘友咧，啥時請喝喜酒啊？」司徒的表情竟然沒有得意忘形的傻笑
，反倒是皺起眉頭的看了我一眼。
「怎麼了？被靜兒罵了喔？不會吧。」司徒看看手機上的簡訊，回撥給靜兒。
「妳不是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掛上電話後，司徒的兩撇眉毛像是要糾在
一起，這回他沒看我，只是一直把頭低著沉思。
「司徒，你該不會？」我胡亂的猜想，引來司徒的白眼，他難得認真又一付欲
言又止的模樣。
「仁川，我有急事要回去陪靜兒，先走一步了。」司徒像是在逃避什麼，只是
急急的開了門，就走了。
「喂，你的手機還沒拿。」我好奇的想關心一下，他和靜兒發生什麼事。
「宇，姐她昨天走了，我好難過，她走太突然，怎麼辦才好？你快回來陪我，
還有不要告訴仁川這件事，我姐臨走前交代的……。」簡訊上頭短短的數行字
，把我的心瞬間敲碎，原來這一切都沒有結束，都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
握著司徒的手機，我漫無目的的在房間裡走著，望著曾經掛上那幅星空畫
的牆，現在什麼都不在了，只有一面白淨的牆面，但彷彿仍在我眼前映上，那
片用星辰花舖成的夜空，不再，流下兩行淚，已分不清是冷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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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的告別式那天，我沒有到場，只是靜靜的一個人騎著車，來到那年夏
天的海邊，海、沙灘、海鷗，我尋著依稀的記憶，一步拖著一步地走著，在沙
灘上頭曳出了二條長長的痕跡，海像是沒有終點的向前擴散，直到和天空接觸
的那條線，雲反倒像是浮在上頭的大泡沫，彷彿漂著漂著就能到達看不見的天
堂，寧兒也許就在那裡吧。
脫下了鞋，讓冰涼的海水打在小腿上，浪花一團團的圍在腳邊，腳底碰觸
到沙地的那種粗澀感，寧兒的世界，會不會因為我這麼做而和我近了些？我把
背包裡的盒子拿了出來。
「寧兒，你看到了嗎？我帶著貝殼來了，我帶著……貝殼……來了……。」
盒子裡，裝著那年夏天的貝殼，但它已經被我磨成貝殼粉，就在盒蓋打開
的那刻，海風拂起了粉末向著海的另一端吹去。眼裡頭也不知道是被沙還是被
風吹著眼淚直流，我把紙盒裡的貝殼沙放在水上，看著它慢慢的漂向遠方，閉
上了眼睛，讓最後一粒沙和著眼淚滴入大海。
至於，那個一直沒開的牛皮紙袋，我小心異異的從包包裡拿出來，看著它
，這是最後妳給我出的一道謎題了吧。如果有三次機會讓我猜，那麼我該如何
決定呢？
「算了，妳連走了都讓我牽腸掛肚，我還以為妳多麼的善良呢？」折開牛皮紙
袋，裡頭裝著的只有一封信，還有一束21朵的星辰花。
星辰花因為長期沒有拆封，自然乾燥的很撤底，原來淡淡的藍紫色，因為
水分的流失，加深了顏色，花莖的綠色依舊。信上頭寫了些什麼呢？我好奇的
打開。
「你很沒禮貌喔，又一直盯著我看，還有你剛又猜了三次是吧，真是改不了的
壞習慣，直接了當的拆開，答案不是馬上就出來了。也許你可能耐不住性子先
拆開來看，但我相信你只會在我離開的那一天拆開。仁川，只想說對不起，我
染上了你的壞習慣，你會怪我嗎？」看到這裡，我釋懷的笑了，繼續讀著信的
後半段。
「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剩下多少日子，因為我只想讓你看到我美美的笑容
，我聽別人說，在化療後頭髮會慢慢的掉，那樣好難看，不要怪日青不讓你留
下，這是我的意思……。」我眼眶裡的淚水不停打轉，然後我輕輕說了聲笨蛋
。
「對不起，我好像只能一直說這句話，很白痴對不對？不過我想到一個補償你
的方法，想知道對不對？那麼你就放手吧，放手就能知道答案了。」我把雙手
一放，信紙就被海水濡濕了，信紙背面出現了幾個字，我趕緊把信紙撿了起來
。
「星辰花的花語是永不變心，持久不變，所以我不能答應做你的夏天女孩，21
朵花卻是表示真誠的愛，我相信你有真誠的愛，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你
找尋到你的夏天女孩，我相信她能替我完成星辰花的誓言。再會了，如果有機
會再相見的話…… 寧兒 筆」不爭氣的淚，又落了下來，我把那束星辰花投
向大海，寧兒讓我懂得了一件事，追求真愛，不該猶豫不決，用她生命來讓我
了解。
往後，每年的寧兒的祭誕我都會到海邊投一束21朵的星辰花。
「爸爸，為什麼你要把漂漂的花丟到海裡？」寧兒天真的問著。
「因為有個和妳一樣名字的天使，住在海的另一邊，爸爸想讓她知道，我現在
一個小天使陪著。」說著，我把寧兒抱了起來，她笑的好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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